与时事相应的,说一说《帝师》里面的天灾。
天灾,如果对应传统的说话,或者称为“灾异”会更好一点。因为按着传统天人合一的说法,一切天象异变征兆都是与地上人事呼应对照的。虽然荀子很早也说过“天性有常不为尧兴不为桀亡”的话,但是几千年来“天人”思想早是渗透到惯性的思维,而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所谓天灾**往往相连,许多自然环境问题原是人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举动和自然间的彼此作用造成。当然,这是现代对传统思维体系的新认知新理解,暂且不论。说“灾异”,应该只是为了一个更宽泛的概念而已。因为古人习惯将各种特殊的天文地理现象统归到这一类里面,对于下面要说的一些内容,用这个词可能更顺手一点。
《帝师》里面是有明显提到天灾的,且集中在第四卷。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水,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对应倒是很整齐。不过相比起来,还是水灾的描写更充分一些。
这是很可以理解的。毕竟,生长在江南,对水的感觉要大大胜过干旱无雨。而且也曾真的遭遇过大水漫漫,汪洋泽国的景象记忆深刻,远不是仅仅传说故事一样“水漫金山”的玩笑轻易。而三峡建成之前,长江流域的大水抗洪,几乎是每年夏天的基本组成。一年年电视报道多了,从小时一直听到大看到大,自然也知道了当中一些诀窍关键:哪里筑坝、如何疏导、怎样救灾、几番调度……到灾后的安抚重建,基本的过程差不多都能把握得住。而农业国本,水利是联系其命脉根基,在这方面投入的心力资财不可谓不多,而成效亦确实可见——是身边的事,所以敢写得铺展,也能在部分深入。
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洪水,似乎是人类最熟悉的天灾。各族各地神话传说到真正的历史,都有洪水的影子。诺亚方舟和大禹治水无疑是最经典也最常被提起的例子,反应了我们先人在征服自然的最初经历过的事情。而二十五史上多少洪水泛滥成灾的记录,以及众多从千年前一直运到到今日的水利工程,则可以说明我们国家与“水”和“水灾”的纠缠。故宫珍宝馆里大禹治水的玉山为何会具有那样的震撼力量?足踏洪泽的先民为什么能有那样的勇气和智慧与天地相争?《圣经》里面诺亚只是造船避难,但我们的先人却更在“治水”。以此观之,真没有办法不为先人叹服。
大禹治水留下的最重要的智慧,是对于洪水,不可堵而必以疏。《老子》说上善若水,《孙子》说水无常势,可以知道水之为物变幻最繁,而人力亦最难贴合掌控。水具有特殊的“智”的含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治水,是人之于天地最大智慧的最集中反应。疏导,则必须了解水的本性,并顺应水的本性,这种不以单纯强势、暴力解决处理问题的手段,不仅有效,更带有一种智慧的通达、圆容和微妙的体贴。福祸相依,善恶相生,水是一切生命之源,并非仅仅可畏的灾厄,处置得当,则宜国宜家。如果从现代的思维理解出发,这也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可持续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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