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差役也不言语。
我蓄意拿话去逗他,却无甚收获。那官差只是笑脸相迎,却不肯多得一言。相比起来,还是四人中,与棒槌相熟透露的消息较多。
不过现下,那人也十分老实,对我的话不闻不问,只偷偷给了我一个小心的眼色。
由于我已经有了防备,不但没有备轿,甚至连车马也免了去,只是徒步与官差一同走来。
到了官衙,门口又出来几名官差护卫着一身师爷装扮的消瘦之人。过来与同我一起来的几人密语几声,对我道:“大人已经等候多时,还请薛少爷随我来。”
我点点头,留下小厮在外头等候,跟着那说话的师爷向里走去。
转过二进,那师爷道:“薛少爷在此少等,大人立刻就要升堂。”
我摸出银子,递给那人道:“辛苦师爷了。”
那人眉开眼笑,却要推辞,但手已经伸了过来。
我心笑当官的都一路货,贪婪嗜财,连反应都竟然一样。
那师爷收了我的好处,仔细打量了番周围,然后上来悄悄道:“薛少爷,您多加小心。这次京都来了位贵客,竟然同那冯渊一起过来。我家大人虽有心相帮,但却碍了那人的面子。上了堂去,您可要小心应对,我家大人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我知道这时不能手软,悄声回答道:“这位师爷,此时如能了解,薛某还有重谢,还望师爷将我这份心思,转告大人。”
师爷笑道:“薛少爷太过客气,我家大人与您舅父王大人,姨丈贾大人都属相识,自会尽力照拂。”
听到师爷这话,我略微松了口气。
这次事发突然,我根本毫无准备,可说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这府尹再倒向对方,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不过只要他还肯收我的礼,那么就还有回旋之法。
那师爷去了不久,就一官差跑进来道:“薛少爷,老爷即可升堂。请您随我来。”
我点头跟在那官差身后,来到了大堂。
上面正坐着一身红色官服的大名府府尹钱桂仁,而堂下,则一站一跪着两个年轻人。
地上跪的,正是那不知道好歹的冯渊。而那站着的年轻人,衣着锦绣,腰佩暖玉,一看便知并非一般人家子弟。只是那青年眼中傲气逼人,颇有目空一切之色。一张还算俊朗的脸上面色黄蜡,双目桀骜却无精芒,还颇为黄浑,显然是一被酒色淘空了身子之人。
见我在观察着他,那厮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竟然恍似不将那钱桂仁放在眼里。
我瞥见钱桂仁眼中闪过的怒气,心中暗自高兴,赶忙上前向他行礼道:“下官薛蟠,叩见大人。”
薛蟠由于有皇命在身,隶属内务府皇商之一,当可自称下官。
钱桂仁眼中闪过笑意,温声道:“起来吧。”
“哼。”
那黄脸公子竟然当着大堂,这么冷哼出声,实在是无礼之极。
钱桂仁脸色十分难看,只是依旧没有呵斥那人。
我心中暗暗有些吃惊,若不是家世显赫之辈,如何能这般跋扈嚣张?
照着以前的薛蟠,向来也不会比那厮好上多少。但薛蟠这厮,虽然父亲早早的已然不在,但他的身份,还是很是尊贵的。
薛蟠的舅父,乃是京营兵马使,总督京城周边二十万大军的王氏家族的现任族长王子腾;而他的姨丈,又是贾府的工部员外郎贾政。这般身份,薛蟠向来行事无所顾忌,甚至在原文里,误杀了冯渊后,也只是留下几个仆役处理。
钱桂仁道:“薛公子,你先请站一旁。”
我应了身,退到一旁站着,与那黄脸公子各站一边。
钱桂仁拍了下惊堂木,朝底下喝道:“下面所跪何人,状告何事?”
那冯渊被惊堂木一喝,竟然傻了,半响才回过神,竟向一旁那黄脸公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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