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近,厮杀并未结束,只是稍有停息。小队之间利用地形开始埋伏,刺杀。正面的大规模战斗时有时无,从清晨到傍晚,风少孤的战部虽然慢慢占据主动,但士卒本身实力低下,碰到于火麟的精锐战部依旧显得弱小。
风少孤陷入一片血色的雾气之中,在他的感知中,所有士卒都是红色的骨架,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战部已经损失一半,万人战部此刻还有五千多人。直属的战部损失一千,而增援的征召附属战部已经所剩无几。他知道这么下去他不会赢。对手的战部只是损失了三分之一。真正的主力尚存,让他诧异的是敌军的战将像是消失了一般,战部的配合虽然严谨,但并无主动的变化。
孙楚擦去脸上的鲜血,痛饮了几口青竹水。待稍稍恢复了气力,他说道:老大是怎么了?为什么与我们的联系断裂?
手下道:老大不可能出事,后方祖家三兄弟兄弟都在老大身边,想来是老大觉得我等能摧枯拉朽的击垮敌军所以试探我们的战力?
孙楚闻言,脸色稍缓,不过还是有一丝担心。于火麟在北冥域的战将中也算一个人物,这时候的异常说明一定是老大出了事,不然战斗之中战将怎么会主动脱离对士卒的联系?
晚霞如血,整个风化山脉像是由鲜血构造,天上血云,地下血海。战斗停歇,双方像是达成了商量一般各自休整。
孙楚早就派两名士卒赶到主营,他们在山下仰望,只见于火麟端坐落日之中,浑身黑气缭绕,如蛟如龙,望之骇然。
当短兵交接的时候,于火麟又一次陷入迷乱之中,他反复问自己,是不是所有的仇恨必须用鲜血偿还?是不是所有的战争都要用生民充填,是不是除了厮杀别无选择?
疯狂的厮杀了三十年,见惯了生死离别的于火麟此刻却如同修成正果,开始反问自己。
他记得亲人被屠杀的惨状,也见过士卒被撕碎的悲惨,见过人心的难测,也见过妖兽的情义。同时他也遇过别人不问缘由的对自已施以援手,身旁的兄弟也曾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然后死于敌人的刀下。
人情冷暖,世事苍凉。所有种种闪过脑海,像是回光返照的老人回顾自己的一生。
周身缠绕的黑气,是他的【枯荣】抽取的生命所化,从山顶到整个山脉,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在朝于火麟涌来。他能感受到死去士卒的悲愤,不舍和种种复杂情绪。他能感受到每一个不起眼的妖兽面临的恐惧。万物的生命成为一条时间的长河,于火麟漫步其中。
化为粉末的草木荣枯了于火麟的心境,天边的残阳晚霞横抹成了诗境。
当所有的生命消融凋零的时候,于火麟却像获得了新生。此刻他的‘势’不在是【枯荣】而是【荣枯】,颠倒一个字却是产生了万千变化。【枯荣】是取万物之力于一身,而【荣枯】是万物复苏,开始新的轮回。
于火麟周身的黑气消散,脸上的刀痕也被抹去,像是返老还童,此刻的于火麟年轻了十岁,双眼之中清澈无物,如同一池碧水。
于火麟起身,风化山脉中的众人望着天空,连整个青山城的武者也望着西城的天空。随手一挥,魂力化成万千丝缕,所有战部士卒像是饱饮了天地灵液,浑身轻松。
黄昏暗淡的天际此刻像是黎明初现,夜色渐渐退去。原本是应该明月高升的时辰,却依旧出现了太阳,朦胧之间像是有一个巨手把消隐的太阳又从山后拎了起来。
于火麟周身被雾气缠绕,那是磅礴的生命气息,光华大作,像是萤火飞舞在天际。风化山脉在此刻无法沉寂,草木开始在初秋抽出嫩芽,山石开始聚拢耸立。
当于火麟朝天喊出:兵!归!两字时整个天地都被波动覆盖,这种异象就连灵海境的武者也无法企及,那是独属于黄金战将的口令!战将的口令和符咒师的咒语类似,都是玄妙的存在。
感受到老大强势的气息,他们知道老大竟然成了黄金战将。哈哈,即使在北冥域黄金战将都是顶尖的存在,灵海境的武者也不敢对黄金战将造次。
兵!归!二字回荡在天地之间。
风少孤从血气之中退出,一口鲜血吐在夜狼的鬃毛之上。一向坚韧的风少孤此刻失神的喃喃道:黄金战将!黄金战将
语气变的悲凉,像是面临绝望。黄金战将啊!整个百蛮界也没有一人。
此刻已然是午夜时分,可是天地之间光亮如昼。
风少孤失神一会,转而双眼退去血色之气,变的异常清澈。咬紧牙关他看着颓废的战部说道:没人想死,可总会有英雄牺牲。城防就是我们的血肉,身后就是我们的亲人。你们可以选择力战而死为子孙留下一段佳话,也可以苟且偷生改头换面,成为唾弃的对象。我,风少孤来之前曾说不胜不归,既然未曾胜利,我风少孤就不会后退一步。
这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少孤一般如此决绝,少数的士卒早就想着逃离,黄金战将在加上强大的士卒,他们早就失去了抵抗的信心。
:大人,我们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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