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莫名抽笑一声。
而后,他感慨道:“名为闭关,原来外面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
“选吧。”李牧的声音显得有些冰冷。
但李珣却并未选择,而是问道:“可我想不明白,我究竟输在了哪里?”
前者没有说话。
而后者没有得到回答,就接着问道:“那天一切明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为何如今的结果却能够让你反败为胜?”
“不成想到了此刻,你的所思所想,还是差了我一步。”李牧说道,“那天议事堂上,你没有发现真正引导着话题的人是我,从那时起你就已经输了。”
“什么?”李珣一愣。
而李牧道:“我将渝水之事拔高到危及平阳粮仓的高度,并不是为了彰显我多有远见,而是为了给徐、林两家的心理以暗示,治水之权很重要。”
话至此处他稍加一顿,便接着说道:“我看过平阳的一些案典,不难发现林家选择了你,而徐家选择了义叔。我一放出鱼钩,林青舟便即主动上钩,站出来推举你。不止是治水之权很重要,而且这还是我成为城主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所以徐、林两家就都会有必争之心。只要林家稍稍占据优势,徐家必然会铤而走险撕破脸。”
李牧一叹,“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到,徐家主竟然会提及你有杀人嫌疑的事情。”
“你想到的,已经够多了。”李珣冷不丁的说道。
而李牧没有接茬,而是继续说道:“最后,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高调驱逐了义叔,不仅能够让徐家失势的消息插上翅膀,也能够让你掉以轻心,为救出孙娇争取时间和机会。至于剩下的,还需要我解释吗?”
“不必了。”李珣摇头。
紧随其后,他伸手指向了林家的罪状。
这是他最后做出的选择。
“锒铛入狱,也总好过一命呜呼。”李珣叹道。
而李牧点了点头,便收起了那两封信笺。随后,他从袖口中取出了一枚看上去有些陈旧的木制印戳。
看着他手中的印戳,李珣忽地凝了凝眉目:“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东西。”
“虽然是二叔送的,但耐不住它好用,况且价值也不菲,丢了怪可惜的。”李牧不冷不热地回答着。
而在说话的同时,他将手中的印戳轻轻在桌角一按。
淡蓝色的光华自印戳之上渐渐显露,紧随其后便如同水流一般流向了桌角处的纹理。光华忽明忽暗,似乎什么东西在运转着。
“当年我还没有到开始修炼的年纪,无法动用灵力催动府里那些寻常阵法,二叔便在我生辰时送了我这枚印戳。”李牧拿起印戳,徐徐说道,“当时我便听说,为了这印戳之上自动汇聚天地灵气的袖珍阵法,你也是煞费苦心啊。”
“不过是亲自去了趟檀国,找了位阵法大师而已,毕竟那时候你看起来比辙儿更有前程。”李珣则看着他,似笑非笑,“时过境迁,我早已没有了当时的想法。甚至当知道大哥死了的时候,我第一瞬间想到的竟不是如何为自己开脱,而是如何名正言顺地得到城主之位。”
“二叔怎么开始口无遮拦了?”李牧挑了挑眉,将那印戳又收入袖口。
而李珣苦笑一声,负手道:“事已至此,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又何不畅快直言呢?”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城主!”
几名黑衣武侍推门而入,向李牧拱手。
方才的印戳引聚灵力,激活了桌角的阵法,同时也牵动了城主府内另一处阵法,因此这几人才匆匆赶来。
“将他绑了,以渎职、勾结黑风寨之罪,”李牧伸手,指着李珣,“押入东狱。”
即便对这个命令感到疑惑,这几人也并未多问,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服从城主的命令。
况且此刻屋内,令他们疑惑的地方可远不止这个。光是护在李牧身旁的孙海义,就够他们琢磨好久了。
“是。”
领头率先应话,随即其余几人便立刻取出枷锁,束缚住了李珣的手脚。
“另外,”
李牧拿起了桌面上林家的罪状,继续吩咐道,“这张纸上的内容,抄录三百份,连夜张贴在平阳城内的每一个角落。”
“是!”
接过纸张,领头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便即应了下来。
而等到几人押着李珣离开之后,李牧平静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他缓缓坐下,口中轻叹。
“少爷,既然要收押李珣,那为何不直接送去城主府边上的北狱,而要大费周章押去东狱?”孙海义关上了门后,立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此去东狱要经过半个平阳城,万一半道上出什么岔子,仅凭那几名武侍恐怕不是李珣的对手。”
“我就是要让李珣坐上囚车,穿过平阳城最繁华的闹市,让全城人都知道李珣有罪。”李牧道,“若是有人想要劫囚,那不仅是将李珣的活罪变成了死罪,而且还给了我将李珣的势力连根拔起的借口。”
得到了解答,孙海义便点了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李牧看着他,却反问道:“义叔觉得,我们这就赢了吗?”
“难道……不是吗?”
“林家获罪,李珣收押,对此不满的人一定坐不住。”李牧说道,“劫囚等于找死,而如果有人反对,明天一早便是他们来找我讨说法的最后机会。等到明日城主府开门之际,如若没有人来见我,我们才是真的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
“原来如此。”
孙海义顿首,而后便又走到了窗台边上,望向天空,“看来今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话进入耳中,李牧眼神一颤,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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