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除夕那天去市里给我姐买自行车,他一大早就起床,然后徒步去码头,后来他告诉我们说,他在市里转了好几圈,看到几个卖自行车的,但都关门了。他不死心,不停地向过路的行人打听,那些行人都直摇头,说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卖自行车的也要回家过年的呀。
最后我爸还真找到了一个自行车的车行,那个车行到了过年过节的,狮子大开口,比平时高出了一百块,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最后我爸就买下了。他不会骑自行车,就用双手去推,可是这时发现他自己迷路了,他又去打听回我们田坝乡的码头,非常不容易地找到码头,然后过了江后,就推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回到家时,已经到了傍晚,我姐看到那辆新买的蓝色的自行车也是非常的喜欢。然后就试着骑来骑去,我也迫不及待地去抢着过过瘾。住在我家后面的李双兰看到后,也走了过来,她说我爸这个时候去买自行车,价格一定会贵不少。
正当我们在试着骑自行车的时候,我们听到了非常响亮的鞭炮的声音“砰——嘣——”,除了鞭炮的声音,我们还听到了敲锣的声音“当——当——”,那个声音是从我们下狮盘村小店的方向传来的。我们这排房子的很多人都走到了前院,我们前面那排房子也有很多的人走到了后院,还有我们村后面的人跑到我家前面那条路的路边,我们下狮盘村大概六七成的人都跑了过来,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什么热闹呢?那就是我们村当上空军的陈学兵要从部队回家过年了。
陈学兵穿着一身军装,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站在队伍的最中间最前面,两旁都是敲锣打鼓的村干部,还有乡里的干部也亲自送陈学兵回家,他们一行大概有二三十人,他们一个个都喜笑颜开的,看到那么多的村里人在观看,他们敲起锣来就更加起劲了。陈学兵的父母还有他的爷爷和他的婶婶叔叔都从他家走出来迎接。他们两支队伍恰好在我家前面会合,互相说着感谢的话,然后一起朝陈学兵的家走去。村里的人也围了上去,纷纷对陈学兵的父母说着祝贺和夸奖的话,说他们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乡干部对陈学兵是大加赞赏说:“我们村出过不少当兵的,但是大多是陆军和海军,像陈学兵这样能够当上空军,那真是我们村最大的荣耀,在当年,我们整个县也就出了那么两个人,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呀。”
我们的村干部也非常赞同乡干部的话,他们也不甘落后,说道:“能够选上空军确实是有非常高的难度,不仅在身高体重视力,还要通过很多其他的项目,稍稍出现一点差池就会落选,其难度不亚于考上清华北大的难度呀。”
村里的人都渐渐地围了上来,听到他们的话后,他们本来就很羡慕的目光开始变成崇拜的眼神,他们都在心里这样想:如果我的孩子能够参军当上空兵那就可以光宗耀祖了。
鞭炮和炮仗还在不停地炸着响着,有几个炮仗被扔进了下狮盘村的石河里面,炮仗在水里爆炸时,形成了一团发亮的篮球般大小的火焰,发出一种略带沉闷的响声。有些村里人跟在敲着铜锣的队伍的后面,有些村里人站在我家前面那条路上,用目光远远地望着。这时,我和李双兰还有我姐也把自行车停止路边,目送着那支队伍走去。
陈学兵跟在他的家人回到了家里,乡干部和村干部在他家前面继续放那些没有放完的炮仗和鞭炮,顿时轰隆隆的噼噼啪啪的响声在我们下狮盘村回旋。
乡干部和村干部在打完了鞭炮后,就离开了陈学兵的家,这时已经夜幕降临了。我们看到,在整个田坝乡能陆陆续续的看到不少鞭炮在半空中爆炸时发出的闪耀的光芒,还能听到鞭炮噼啪的响声。
这时,我们家开始吃年夜饭了。我和建芬吃的很快,因为我们要去楼上看烟火。随着夜幕的降临,放烟火的慢慢地多起来,方圆三里左右,我们都能听到鞭炮爆炸发出的响声,方圆五里我们能看到鞭炮爆炸发出的星火。渐渐地,透明的空气夹杂着白色的烟雾,还夹杂着刺鼻的硝烟的气味,从我家紧闭的窗户和门缝中钻了进来。
这时,我看到我的叔叔耀光把两个非常大的,被我们称作“蹬地炮”的爆竹搬到他家前面,还把两捆卷起来的大概两百头的鞭炮徐徐展开,又拿出了两捆的“双响儿”。只见耀光向他的新婚妻子还有他的妹妹喊着:“快把耳朵堵上,我要点鞭炮了。”
这时,我的爸爸还非常优哉游哉地喝着他的黄酒,我和建芬两人在楼上跑来跑去,哪里的烟花响声大,我们就往哪里跑。当我们看到耀光把爆竹点燃时,我们早就把两只手放在了两只耳朵的旁边,准备随时堵上自己的耳朵。可耀光家的两个“蹬地炮”仍然差点把我们的耳朵炸聋掉。那响声简直就像是夏天的雷声一般,那发出的亮光像是太阳放出的光线一般。
我和建芬躲在窗玻璃旁,那玻璃都被震的在颤抖,我们的耳朵都感到有些疼痛。耀光把两捆大大的四十八响的“蹬地炮”放完后,又燃放了二百头的鞭炮和两捆“双响儿”,等到他放完那些鞭炮后,我们才感觉真的安全了,当升到半空的鞭炮爆炸后,会掉下很多的炮屑,有些掉在我家的屋顶,发出“咚咚——”的响声。
耀光刚放完他家的鞭炮,从我们村的村首富家的方向也传来了非常巨大非常沉闷的响声,和耀光放的两个“蹬地炮”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时,村首富家因为他的父母年事已高,为了让他的老爸老娘能够安度晚年,所以还没有兴土动工盖新房,他们家还是两间两层瓦房,幸好他们家比较孤立,最近的邻居也就是有着一河之隔的陈学兵家,所以他那个“蹬地炮”爆炸时,对周边的人产生的影响不是那么大。村首富家的鞭炮一直响个不停,放完这个放那个,他家差不多把当时所有种类的烟花都放遍了,而且放的都是那个类型中最贵的那种。所以他家燃放的烟火几乎放成了一次烟花表演了。我们村每次过年,他家的烟火都能成为我们村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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