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双轩在我前面跑的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快,有很多的纸卡从他的书包里面被甩了出来,我在他后面大喊:“等等我,等等我。”而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他在经过他那个杀猪的伯父家的门口时,他伯父家的一只黑色的大狼狗对着他大喊大叫,那个声音非常的浑厚,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李双轩对那只狗吼道:“你这个畜生,我是你的半个主人,竟敢对我这般无礼。”
那只狗经常吃他主人家的猪骨头,长得是膘肥体壮,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条藏獒一般,他听到李双轩这话后,就不朝他吠叫了,反而立即摇起了尾巴,朝他吐舌头。李双轩说:“现在我肚子有点饿,等我吃饱饭了,再来找你玩。”说完,他又迈开大步,马不停蹄地往前面跑去。
那只黑色的大狼狗目送着他的半个主人离去,就立即开始朝我吠叫,把我吓的不敢正视它的眼睛,我站在路边,眼巴巴地看着双轩跑了过去。我听那些听我的好朋友胡永锋对我说过,当你遇到狗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和它对视,这样更容易会遭到它们的敌视和攻击。我觉得胡永锋养过一只小黄狗,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不大可能会来骗我。所以我就把眼睛朝向一边,装作没有看到它一样,然后疾步往前走去,我发觉我的脚不自主地抖动。不过胡永锋这话说的果然没错,那只大狼狗见我没有搭理它,反而觉得有些无趣,它的双脚踩在一条长木上,吐着舌头,在它的狗窝里转了一圈后,又开始朝路边走过来的一个住着拐杖的老人大喊大叫,这次它可是动了真格,在窝里面上下跳蹿,左冲右撞,几乎快把那根挂在木条上的铁链给挣扎出来了。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从那条大狼狗的领地范围走了出来,我走过我姑婆家后,就能够远远地看到我自己的家了。我的妈妈正坐在门旁织着帽子,那些白色的草蔑在我妈妈的两只手之间摆来摆去,就像是在跳舞一般。
我想:“平常我妈吃完中饭后一般都在萧聪家织帽子,今天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点了,还守在门口织草帽?”
我从我姑婆家走过去后,就会经过五个茅坑,从茅坑走过时,我就被我妈给瞟了一眼,我只得硬着头皮往家里走。她斜着眼睛对我说:“建业,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呢,你姐早就从学校回来了,胡永锋也早就从学校回到了家,而且现在已经跟着他的爸爸下地干活去了,而你怎么磨磨蹭蹭到了这个时辰才回来,你听听,头上的广播都已经停了,锅里面的饭都已经凉了。你在学校游荡,还是在半路撒花姑娘游荡呀?”
我想了想,权衡利弊之下,我只好回答说:“妈,我在学校游荡,不,我在学校和同学打乒乓呢。”
我妈听到这话后,就不那么生气了,她对我说:“是老师让你打的,还是你自己要在那里打的呢?”
我想了想,说:“嗯,是我,是我的老师让我打的,我乒乓打的太好了,额,对,老师打算选拔我们去参加镇里面的比赛呢。”
我妈噗呲一声笑了,她高兴地说:“就你也能去比赛?哎呀,你就拉到吧,快去吃饭吧,饭都在锅里面,看看是不是还热着的。”
我也为我自己的灵机一动,想出这么完美无瑕的借口而暗自欣喜,于是我添油加醋地说:“你看,那李双轩不也刚回到家里嘛?我们班大乒乓最厉害的那些人都在等着我们班主任去选拔呢,之后还要去学校里面选拔,最后还要去乡里进行比赛,厉害的还要去县里市里省里面比赛呢。”我越说越得意,都快忘记自己还没有吃中午饭,就要从书包里面拿出乒乓,再去拿塞在窗玻璃旁的木头乒乓拍去和墙壁玩打乒乓。我妈对我大声说:“比赛归比赛,这饭没吃,你哪来的力气去打球呀?”
听到我妈这么说,我把乒乓球和乒乓拍一起插在了窗棂上,然后就火急火燎地打开锅盖,原来是一盆炒年糕。我就开始像一条饥饿了三天三夜的老虎一般,狼吞虎咽地吃进肚子里面,一不小心就给卡在了喉咙里面,我妈笑着说:“哎呀,你慢慢吃,吃完了把碗筷给洗了,我要把织好了的四顶帽子给上交了。”
我朝我妈使劲点头,让她放心大胆地去,又用手指了指筷子有指了指碗,继而指了指自己。我妈看到后,就拿着叠在一起的四顶帽子走了出去。那个收帽子的人此时正在萧聪家,我们村很多织帽子的人都来交。
不一会儿,我妈就哼着小调从前门进来了,手里捏着二十一元钱,我看到我妈那么高兴,于是我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说:“妈,我要去钓鱼,钓鱼也可以挣钱,还可以给自己换换荤菜。”
我妈听到我说要去钓鱼挣钱,她就更加高兴了,她对我说:“钓鱼很好呀,那你去钓吧,不要走远了,就在自己村里前面后面的河里里面钓。”
我说:“可是我没有鱼竿,我想去买一根鱼竿。”
我妈听到后一愣,说:“对,我们家确实没有鱼竿,没有鱼竿你怎么钓,可现在的鱼竿都是很贵的,一条得几十上百块。”
我说:“妈,我不要那么好的鱼竿,我只要竹子做的那种鱼竿,那个鱼竿很便宜的。”
我妈说:“既然这样,那你去买吧。”她看我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于是对我说:“你就去虎盘村那个卖针线的老头家去买吧,他家有卖的,如果没有,你就去上狮盘村那个也是买针线的家买,就在你常去理发的耀牛家前面,你找不到的话,就向耀牛打听吧,他肯定知道。”
我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发现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手里捏着的二十块钱,她明白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建业,你手里不是有钱的吗,过年那会你爸还有你大姑还有你爷爷不就给了你好几百的压岁钱了吗,我告诉你,你可得把这些压岁钱放在我的手里,你小孩子万一弄丢了,万一被骗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时我也是一时慌乱,忘记了自己已经把三百块的压岁钱放在了我爷爷那里了,于是我高兴地对我妈说:“好嘞,我知道了,这三百块钱,我已经存在爷爷那里了,我现在就去找他给我十块钱,我要去买鱼竿。”
我妈听说我把三百块钱放在了爷爷的手里,虽然有些生气,但没有骂我,她对我说:“十块钱哪里够,你还要买鱼钩,还要买鱼线,还要买鱼漂。就是都买了,你一个小孩子还是不会安装的,你把这告诉你爷爷,他以前打过鱼,他知道怎么给你安装这些东西。”
我把碗里面剩下的最后一根年糕塞进嘴巴,然后没咬就直接吞了下去,又把碗和筷子放在桌上,然后拔腿就往外爬,我妈在后面喊我:“我让你洗碗,你碗筷都没洗就往外跑,哎呀,这孩子呀。”
我跑到我爷爷家时,他正在楼上看越剧,我在下面喊了好几声,他才听到。由于他眼睛的视力非常差,每次看越剧他都得和电视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才能看清电视下面的台词。他把电视的声音调低了一些,乐呵呵地说:“是不是建业来了,建业,是建业吗?快到楼上来,我在楼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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