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轻扶过山上的野草地,层层碧波在晚霞的照耀下,像是铺上了一层橘红色的云雾,显得格外美丽动人。唐军大寨,只见一处营帐内,案几上的烛火忽闪了几下,两道人影从帐门处走了进来。
过了片刻,便见营帐内的冯盎,眉头轻皱了一下,缓声说道:“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打搅,你究竟有什么事要说?”房俊见他眉头紧缩,心中先是暗喜了几分,随后赶忙平复了一下翻腾的心绪,满脸愁绪的说道:“冯盎将军,我,·······,哎!”一副欲言又止,但又万般无奈的表情随之显露出来。
冯盎见他神情有异,不由想到离营多日的冯智戴,蓦然望见他脸上的两道血痕,突然觉得异常刺目,猛然上前抓住他的双臂问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与天锡,有关?“房俊低着脑袋并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一来怕他从中看出些什么,二来两个大男人相距如此之近的”深情凝望“,总觉的不太和谐。但此刻对面的冯盎心中虽有怀疑事件的真实性,但面对耷拉着脑袋的房俊,却是对于自己的猜测越发的没了信心,心情也随之烦闷起来。
低着脑袋的房俊虽并没有看到冯盎此刻的表情,但是从双肩上传来的力道,还是能脑补出他这时的紧张神情,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冯盎将军,我与天锡素来交好,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如今此处也无人,我便随意些称你为叔,·······”话还未讲完,突然被一声怒喝打断,“讲重点,”只见冯盎瞪着眼睛满脸怒容。
对侧的房俊顿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望了过去,轻轻用极快的语速说道:“那日我送谈月儿走后,正要回营便被詹石派人拦了下来,随后便是一顿不由分说的毒打,并以我为饵诱使天锡上钩被擒,今日之所以放我回来是因为他们想要与你做一次交易。”冯盎眉头不由一动,暗暗寻思了片刻,却也没有什么头绪,不禁开口问道:“交易,什么交易?”
房俊凝神望着他,缓缓说道:“僚人想要取回谈殿的尸首,”话音落下后,冯盎的目光略显不自然,轻扫了一眼对面的房俊,随后便极快的回转过神情,问道:“他们想要何时交易?”房俊本以为还要浪费一番口舌,正暗暗的组织着说辞,却不曾想冯盎这么快便下定决心,一时间到有些发愣,迟疑了片刻,慢慢说道:“当然越快越好了,不知冯盎将军何时能将谈殿的尸首取出?”
冯盎不由皱起了眉头,房俊猛然发觉自己有些太过于急切,赶忙开口解释道:“天锡,多在僚人手中呆一天,危险便多了一份,只有尽早取出谈殿的尸首,才能救他回来。”冯盎渐渐舒展开眉头,目光如电望着他,缓缓问道:“那些僚人让你给我来送信,时间和地点都没有定下吗?”见他目光灼灼似乎想要将整个人都看透整,房俊下意识的偏错开对面的目光,瞬息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移回了目光,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些僚人自是知这件事情不易,所以给了我三天时间答复他们,具体的时间与地点还没定下来。”
这时冯盎轻轻将目光移向一侧,不由接着问道:“你既已回来,又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房俊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相问,毫不迟疑的开口说道:”大寨西南角约五百步,有一处青石堆,将消息写在信纸上,放在其中最大的一块青石下,就可以了。“
话音落下后,只见冯盎神情古怪的望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缓缓说道:”如此说来,那些僚人倒也周详慎密,“这时忽然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某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谈殿所部居我大唐境内,其心不正攻伐我州县,怎能轻易饶恕,但天锡又身为冯某之子,怎能狠心不去相救。“对侧的房俊自是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无奈,心中不由生疑,一具不相干的尸体同一位活着的亲人,二人者在冯盎心中应该很容易分出高下吧!
但此刻听他话语中的含义,似乎想要舍弃冯智戴,这让帐中的房俊很是不解,但转念又一想,自己的身份极其特殊,冯盎会不会因此故意这样说。
帐中的冯盎见对面的房俊脸上的神色变了几番,嘴角不由勾勒出一丝笑意,但这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沉思中的房俊并未发觉这一切的发生,心中却在暗暗打定了主意,猛然抬起头,说道:”冯盎将军,天锡不仅是你的儿子,更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与你此刻的心情是一样的,都希望他能安全回来。所以不论你做出怎样的决断,我都会支持你的。并且今日我们所说之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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