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柔软的床铺间,无音拉过丝被盖住了整个身体,大脑一片混乱。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早就该猜到事实。此刻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
丰静离为什么在见到那枚红色耳钉后神色诡异,为什么要告诫她不要接近齐翾国使。原因在如今看来真的再简单不过,因为玉卿逸不是别人,他就是齐翾国的明皇。
气闷极了,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越是困顿偏偏越是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魔症。想着想着便咬起了指甲,云隐曾经笑话她,说她每到这个时候就像个孩子。
该怎么救出濯颜他们呢?如果明皇是别人她还可以周旋,可是偏偏就是那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玉卿逸。
床铺一角陷了下去,重量使得无音的身子朝中间滚了滚。
“真生气了?我本来不想瞒你,不过是想与你开个玩笑。对了,你怎么猜到我是明皇?”
玉卿逸的声音如同魔音穿透无音的耳膜。
她不肯回头看他,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出去,我不想见你。”难道要说丰静离也唱过那首歌,而且他说过那是皇上教给他的。
他轻笑,半卧在她的身边,支着头看她。丝般滑腻的身子就在他身边,她这个迷糊的妖精,丝毫没有察觉那件薄薄的袍子早已敞开了衣襟,露出大半若隐若现的乳峰,玉润修长的大腿、雪白如莲的俏足就这么展现在他眼中,体内的燥热越来越盛。
怀念她甜美的红唇和颤抖呻吟时的媚人,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开始不稳。
“要怎么样你才不生气?”俯身嗅着她颈窝里散发出的幽香,真想咬一口。
无音蓦地转身面对他,眼睛亮闪闪的。“你放了水濯颜和云隐,还有颀雪,把他们都放了我就不气了好不好。”
她决定委曲求全一次,他们的命比她的面子重要得多。
“他们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对他们?”玉卿逸保持微笑,深邃眼眸神清辉流转。
“是……”无音咬着下唇,半晌才道:“是我夫君。”
“夫君?谁是你的夫君?水濯颜还是云隐,仰或是慕容颀雪?”
玉卿逸靠近她一些,凤眼异常妩媚,性感的薄唇对着她的,手握住她的玉指纤纤轻轻摸娑,偶尔与她交缠着,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
头疼了!
挑逗,绝对是挑逗。
“无音为何不回答?”
无音原本红润的脸涨红了些,就这么看着玉卿逸的手指沿着手臂而上,终于滑上了她的面颊。而且这还没有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用指尖读着一切,额头、鼻梁、眼睛,最终停留在嘴唇处若有似无的触摸。
该死的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无音感到身子渐渐燥热起来,仿佛有一股小火苗从被他抚摸的地方蔓延开,逐渐弥漫至整个身体。
这个男人明显是在诱惑他,偏偏那双蕴育**的眼睛教她无法克制的颤抖和燥热,连呼吸也生生和他同步般的急促起来。
“玉……玉卿逸……”
“在这里我叫君千翊。”
“好,好嘛……君千翊,别……。”
别……别弄她啊!
她心里万般不愿的呐喊,不过身体早已背叛了她的意志。
“喊我名字。”灼热的气息抚慰着她的嘴唇和颈肩,可那双令人迷醉的柔情双眸里为何有片阴霾侵袭而来。
“千翊。”
“乖,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们谁是你的夫君?”
无音皱紧了眉头,扭捏了半天,惴惴不安地说:“都是……他们都是。”
他奶奶的,她为什么不敢看君千翊的眼睛。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果然强权面前小人儿还是忍不住要低头啊!
下一秒,君千翊狂暴热烈的吻摄住了她的唇,滑腻的唇舌肆意地游移,狂野地吮咬舔噬着她的樱唇。
“不……”
无音刚一开口,他顺势探入,纠缠住那柔软的舌头,用力地忘情地吸吮。
他是怎么了,好像惩戒般地粗暴,吻得她好痛。
她快要无法呼吸,不由晕湿了眼眶。
君千翊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捧起她嫣红的脸,看着那被自己肆虐得红肿的双唇,叹息着:“无音,你惹怒我了。”
恶人先告状!
她擦去眼泪瞪着他。总算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原来他也是冷酷无情的,即使不像丰静离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内敛的冰冷也足够令她胆颤心惊。
君千翊眸色黯了稍许,却依旧笑出了声。
埋头开始在她颈窝里作怪。唇齿沿着她锁骨的轮廓轻轻吮咬着,偶尔齿间碾磨轻舔。右手也不客气地抚上无音那丰盈的浑圆,略带急躁地捏着。
“放开我。”再这么下去非**了不可,于是她拼命开始挣扎锤打他。
女人的挣扎无疑更加激起男人的**,那挑逗胸部的力道愈来愈重,顶端的蓓蕾也加入了被折磨的行列。
“君千翊,你身为齐翾国皇帝怎么能欺辱有夫之妇。”
君千翊堵住了她的嘴,边笑边说:“那就做我的夫人。”
人要脸、树要皮,眼前这个男人连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无音奋力推他,双腿也弓起朝他下身踢去。
他轻易握住她的大腿往侧一分,沿着而上攻城略地。
“啊……”无音尖叫,身子一个颤抖。由于紧张,腹内一阵抽痛。
君千翊好像爱极了她委屈又蛊惑人的模样,手下撩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看着她眼中的**越发清晰,呻吟越来越压抑不住,他的忍耐也到了临界点。
“不要,放过我。”无音呼吸不稳,面带桃红地哀求。她刚流产,怎么能承受他的**,这样下去要死人的。况且,她是真的觉得不舒服。
他咬着她的耳垂,沉声说:“是你不放过我。”
她冤啊!
“为什么要卷进来,早让你安分了。说什么自个儿是月无音,说什么会医治,是你把自己带来我身边的,教我怎么放过你。”
无音忍着腹痛,惨淡地开口:“我很不舒服,你放过我好不好……”
君千翊一愣,低头看着她潮红的脸。
“若是让别人知道齐翾国君对一个若女子用强,世人会如何看待你。”
君千翊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坐起身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无音,教我怎么说你呢,想来你还是关心朕的,要不然何惧别人对朕如何诋毁。”说着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无音喘着气,拍开他蹂躏自己的手。
“色狼,无耻……”
她骂骂咧咧的表情实在可爱,君千翊拥住她又是一吻。
“无音,与我做笔交易吧。”
无音抬头不解地望他。
君千翊眯起眼眸,暧昧地点了一下她的唇。
“做我的宸妃,我可以放了那三个男人。”
士可忍、孰不可忍!
“卑鄙。”无音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又怕最后反被他吃干抹净而压下了怒气。
她哭丧着脸问:“能不能换别的条件?我是三个男人的娘子,你总不会这么饥不择食吧。”
君千翊向后靠在了床头,展开了修长的身躯,悠闲地双手插在脑后,那模样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音恨恨地裹紧了衣袍,坐起身交叠着双腿,非常认真地说:“我认真治你还不行吗,再者颀雪他的魄术很厉害,也许他有方法。”
“慕容颀雪?”君千翊有一丝迟疑,道:“你不知道他被下了封印,再也不能用魄术了么?”
无音满脸惊慌,“不可能,难道月连城废了他的魄术?”
“小傻瓜,那个陷害他的人除了月连城还有他自己手下的离魄师无双。否则,就凭月连城一个人怎能制服离魄族族长。”君千翊的眼神好像说她太过单纯。
无音等他说完陡然骑上了他的身。她恼怒地揪起他的前襟,不悦地说:“还不是你和月连城狼狈为奸,一定是你指使丰静离做得这些事儿,害得濯颜受伤失去内力,如今竟然连颀雪都失去了功力,我……”
她拔下发上的珠钗,冲着他的胸膛就想扎下。
君千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故意顶弄了一下身子。“无音对我果真热情呢。”
硬硬的下体紧贴着她的柔软,无音蓦然红了脸。到了这节骨眼上,他还要轻薄她。
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无音是戳下去也不好,不戳下去也不好。他是皇帝,如果刺伤了他,想救濯颜他们就更难了。
她泄气地翻身下来,几乎是跪在他面前。
“我错了。”
君千翊邪笑,勾了下她的下巴,目光直直瞪着她。“错在哪儿了!”
“……承蒙……陛下眷顾,小女子何德何能入主后宫……”
无音几乎是眼泪汪汪地说着,边说边擦去淌下的眼泪。一者她真的觉得小腹坠痛,二来长这么大她从没有这么憋屈过,即使那时候遭轩辕熙软禁她都没有如此难受和无助。因为她知道濯颜还有云隐和颀雪必然会救自己出去,有希望才无畏。可现在……连唯一能保护她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凭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救!
君千翊见她惨白的脸顿时掩去了笑容,怀抱她抽泣地身子,哄道:“瞧你,又认真了,说得好好地哭什么。刚才不过都是逗你的,赶明儿让御医给你写个方子调理调理,等你身子好了,我不会放过你。”
吻再次落下,舌尖肆意纠缠、吮吸。
无音大脑混乱了,他的话什么意思?等她身子好了……难道丰静离将她流产的事告诉他了!
怒!那他还这么捉弄挑逗她!
大人不计小人过,她忍,一切为了濯颜他们。
“我做你的妃子,你真的能放了他们?”她费力地推开他一点儿,避开那火热的唇。
君千翊放开了她,眼中寒光闪烁不定,忽而又消失无踪,凝聚成溺死人的温柔。
“是,只要你做我的女人。”
无音拭去最后一滴泪,深吸了口气。
“好,我同意。”
大清早,无音端坐在铜镜前让秋霜捣腾。
原来做一名合格的宫妃一点也不简单。大到宫廷礼仪、谈吐举止,小到簪花装容、珠粉敷面都大有讲究。
这不,她一起身秋霜就拿来了梨花凝露,在她脸上薄薄地敷了一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洗去,再点上玫瑰精油按摩半晌,最后才抹上了雪莲膏子方才完成。这还不算,秋霜说女人除了面容外,秀发的保养也不能马虎。于是,又不顾无音反对地涂上了几层散发香气的东西才罢休。
秋桐从大堂外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从园中新鲜采摘来的牡丹。只见她熟练的将花儿插在了陶瓶中,一边喜气洋洋地开口道:“娘娘醒了!刚才内务府的人来过,说娘娘的金册和金宝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在备了,等司天监挑了吉日就成。”
哼!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她要成为宸妃了。
无音的好心情无端被打击,心里暗暗诅咒,最好那造金册的工匠手折了,来一个折一个,来两个折一双。
“娘娘,您说今儿个梳个什么发髻才好?”秋霜拿捏不了,怕梳得不好平白惹主子生气。
无音随手一挥,道:“随便,你拿主意吧。”
“娘娘说笑了,哪儿能随便呢。再者,今天是初一,按理说是要去拜见皇后的,皇上昨儿个都吩咐了奴婢,务必让娘娘别忘了。”
秋桐的话更是让无音郁闷好半天。该死的君千翊,强逼着做他的妾也就算了,还要命令她去见那些三宫六院、大小老婆。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忍就是了。
秋桐瞧见无音脸色不好,隐有嗔色,只好打起圆场。“娘娘国色天香,自然是怎么装扮都不会失了颜色,不如让奴婢做主,梳个牡丹髻吧,妩媚又不过于招摇。对了,皇上命人送来几箱芜绣坊的衣衫来,奴婢都替娘娘收起来了,其中一件烟紫色的十分衬这发式,娘娘看……”
这丫头,精怪精怪的,比起秋霜要老成些,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也懂得讨主子欢心,是根好苗子。
无音笑笑,反正她也无所谓。“就按你说得吧。”
“奴婢这就去取来。”秋桐含笑朝后殿走去。
秋霜很会梳头打扮,发丝缠绕在她手上时仿佛流动的丝带,照着她的心思,不到片刻就盘成了一款既媚人又不失庄重的发髻。
打开首饰盒,琳琅满目的珠宝花绒摆放在无音面前,教她也忍不住欢喜。谁叫这是女人的天性。
“娘娘喜欢什么花簪?”秋霜看着她的眼睛揣摩着她的喜好。
无音瞅着这款也好,那款也不错,犹豫着举棋不定。
“娘娘,这款银镀点翠东升簪如何?”秋霜拿起一枚簪比在发端。
无音摇头,“太俗。”她不喜欢点翠,用小鸟的羽毛制成如此华丽的饰物,多残害生灵。
她在几个首饰盒中来回挑了挑,选了几样。“就这些吧。”
“娘娘,会不会太素了。”秋霜一脸为难。每月初一说是给皇后娘娘请安,可谁都知道请了安后,皇帝午时会在万宁宫设家宴,后宫哪个嫔妃不是打扮得美轮美奂、花枝招摇的,无非是想博君一笑、盼君一顾。
“行了,替我插上吧。”无音当然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也只能一笑而过。
秋霜眼中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无音全当没有看见,她关心的不是如何抢那些后妃的风头,因为她对君千翊无情,自然不必争宠。不过后宫里欲海沉浮、群芳争妒,也可称得上杀人不见血,她还需步步为营才是上策。
首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秋霜,这后宫有几位娘娘啊,都什么来头?”
秋霜插簪地手停顿了一下,被无音发现她偷偷瞄了眼自己。
无音故意咳了一声,笑道:“秋霜,既然皇上让你和秋桐来服侍我,那你们就是我宫里的人了,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得?”
秋霜立刻惊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先给我讲讲这皇后底下是哪位娘娘。”
秋霜稍稍放松了些,据实相告道:“回娘娘,皇后之下是二妃,除了宸妃娘娘您外就是懿妃。懿妃娘娘的兄长是睿王爷,家世显赫,常年征战沙场又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可以说权倾朝野。别人都是一步步的荣升,只有她一入宫就封为了懿妃。接着是庄贵嫔,庄贵嫔出身书香门第,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小姐。丽贵嫔虽说出身低点儿,但是温柔可人,如今正得皇上的宠。”话说到这儿,她小心翼翼地瞅了无音一眼。
哼!他君千翊要宠谁与她无音何干,她才不会吃那个干醋。
无音提醒她继续往下说,了解的越清楚她才能越好地应对不是。
“接着呢,还有谁?”
“还有冯良娣,冯主子的父亲原是五品,后来冯主子封了良娣后才升了从三品,只是在地方上官声不好。而苏宝林原是皇后宫里的一等女官,后来不知怎的就受了皇上的宠幸,封了个四品宝林。”
不知如何宠幸的!无音听完此话真想大笑。他皇帝要宠幸还要什么理由,无非是暗渡陈仓、酒后乱性罢了。
“除了这些娘娘主子们,剩下的林采女和韩采女皆是选秀入的宫,家里也没什么背景,地位自然比不上刚才那些主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很好,比起古时候的皇帝,君千翊的后妃实在不算多。那她岂不是要做他第九个小老婆!
无音懊恼地去抓头发,引来秋霜一阵慌乱地喊声。
“娘娘,都梳好了,可不能乱动。”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人没老倒学会唠叨了。”
无音简直是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中来到了万宁宫。还没进大殿就听见了那些女人们的寒暄,只不过就在她踏入门槛后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现场安静的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她。
望着蹁跹婀娜的无音,一干女子一瞬间仿佛都惊诧万分得失了花容。
只见无音鬓发如云,牡丹髻上簪着粉晶碧玺点缀其间的璎珞团花钿,斜插一枚银镶珊瑚珍珠的发钗。一身烟紫色云纱袒襟曳地宫装,素雅地料子上银线绣出一朵朵海棠花儿。纤细双臂挽着一条雪白织锦披帛,更衬得她冰清玉润、娇媚如霞。
正中凤座上的女子回过神,笑道:“这是无音吧,快些过来让我瞧瞧。看来陛下又给我们找来了一位天仙似的妹妹。”
这女子身着金色绫锦纱罗长裙,高髻居中一股鸾凤冬珠金钗,凤口含翠绿珠玉,东珠垂额。仪态万千中透着和气,表面看来是个和善人。
东珠非一般妃嫔能够装点容颜,这名女子一定是位于中宫的皇后。
“无音给皇后娘娘请安。”无音欠身一福,低首垂眉,不甚恭敬。毕竟这段日子她还要在宫里混下去,最好是谁也不得罪。
“免礼,快些起来。”
皇后竟然走下凤座亲自将她扶起,倒让无音有点不适应她的亲和。
“听闻陛下说起妹妹身子不好不宜打扰,否则早就该去瞧瞧妹妹。妹妹也无需对我客气,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不分彼此才好。”
这皇后未免太缺心眼了吧!她无音可是她老公要纳的小老婆诶,她真的可以做到不嫉妒?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无音的身子已大好,不碍事的。”
皇后拉着她的手走到凤座边,右首已经坐着一位宫装丽人,无音自然是坐在了左首,秋桐则静静地站立在她身后。
齐翾国的后宫除了皇后外分为六等,分别是二妃、二贵嫔、四良娣、六宝林,而采女和御女则不计。二妃则为正一品的宸妃和次一品的懿妃,显然,宸妃的妃位要略高于懿妃,仅次于皇后。
无音刚坐下便觉得有道凌厉的目光朝她射来,她不禁朝皇后右首望去。
座上女子雍容华贵、眼如桃瓣,原本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惜……可惜了眉宇间的戾色和高傲将那美貌变得有些硬气。她穿着缕金百蝶穿花衣衫,底下翡翠撒花绉叠裙,凤髻上攒着金丝八宝簪,朝阳五凤穿牡丹的步摇上垂挂下一枚光彩射人的珍珠,容光夺魄、神采奕奕。美人果真是美人,肤如凝脂、檀口含丹,竟比皇后装点得还华贵。
“姐姐,金册金宝还未送到,皇上也没有下旨,怎能称呼这位姑娘为自家姐妹,还指不定的事儿呢。”语气中对无音极尽厌恶,临了还剜了她一眼。
在她下首的红衣丽人也悻悻一笑,附和地说:“娘娘说得极是,如今什么人都有,随便往后宫一待就妄想攀龙附凤。宸妃地位何等尊贵,怎么能让一些来历不明的女人占了去。”
无音忍不住冷眼瞥了一眼这只叫喳喳的麻雀。不过稍有姿色而已,一身绯红,满头金钗花钿,自以为艳冶**,其实不过是下贱粗俗之辈。她才不愿意和这等人一般见识,无视她好了。
皇后沉下了脸,不悦道:“懿妃,冯良娣。皇上和我早先就商量过,金册和金宝已经在加紧赶制,只待选了良辰吉日就正式册封无音。以后这些话别在我面前说了,省得让底下人笑话你们不能容人。再者,一旦受封,尊卑就不用我教你们了。”
言下之意就是宸妃比你懿妃高一个品级,将来你不得不低头。至于你冯良娣,不过一个小小良娣而已,连娘娘也称不上。
无音察言观色并不作答,懒得理会她们。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贤淑大度,其实不然。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后妃间和睦的话就不该说刚才这段话,因为这些个话一说出来明摆着就是刺激懿妃。人的内心果然是阴暗的,尤其是这群久居深宫、人格早已扭曲了的女人们。
她瞧了瞧另外几名女子,她们未曾开口,摆明了是要看一场好戏。不过,其中一人倒让她眼前一亮。
一领藕荷色的衣裙,点翠鸣珠,幽妍清清,面若弦月流光、色如春晓芙蓉。这女子不过二八年华,比那懿妃还要美上三分,水润的眼眸即便是女人望之也要心动不已。
无音低声问身后的秋桐。“秋桐,那位是谁?”
“那位就是奴婢跟您说起过的丽贵嫔。”
丽贵嫔仿佛察觉到无音在瞧自个儿,面带羞怯地朝她报以善意一笑。
哦~君千翊专宠的女子,眼光果然毒辣。不知道该说他是艳福不浅,还是该嘲笑他眷养了一群祸水呢!
秋桐怕她不认得人闹了尴尬,好心的再次小声道:“您下首穿鹅黄衣裙的是庄贵嫔,她左边儿的是苏宝林。林采女和韩采女地位太低,还轮不上她们前来请安。”
无音听得头晕目眩,真担心君千翊在和这般美人儿上床时会不会喊错名字。想到这她差点破功笑出声,好在团扇在手里,正好借它掩饰一番。
“妹妹想起什么了笑得那么欢,说出来也让大伙儿乐乐可好?不然,当着皇后的面儿也如此无礼可不好呢。”懿妃不和谐的声音再次想起。
无音嫣然一笑,假惺惺地道:“哪儿的话,无音敬皇后娘娘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姐姐不敬呢。刚才笑……不过是觉得皇后姐姐端庄高贵、和蔼可亲,众位姐妹也风姿秀丽,仪态万千,无音心里欢喜得紧这才失了仪态。”
皇后听见无音的献媚谗言也不是不喜,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奉承话,当下握住她的手温柔拍了拍,笑言:“妹妹折煞姐姐了,我们都是皇上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吃穿用度少了什么尽管来我宫里取,定然不会少了妹妹的。”
“谢谢皇后娘娘抬爱,无音愧不敢当。”无音故作娇羞地撇开脸。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皇上在太安殿该等急了,我们是不是……”
冯良娣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想必所有宫妃的心思也没有放在向皇后请安上。她们想见的是皇上,那个主宰她们命运、乃至一生的男人。
急切提醒了一句却立刻遭来懿妃娥眉一颦,害得冯良娣惊恐地垂下了眼眸。
“皇后娘娘还没有发话,冯良娣倒是迫不及待想见皇上了。也不怕丢了自己的身份、控你一个思娇的名声。”
“媛婷不敢,请皇后娘娘责罚。”冯良娣迫于懿妃的压力离座跪了下来。
“罢了罢了,你说得也在理,别让皇上久等了,快起来吧,动不动就跪着,好像我这个皇后不善待人。”皇后淡漠地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起来。
“还不快起来,当着众多姐妹,也不臊得慌。”始作俑者的懿妃立刻又像没事人般的用丝帕拭着唇。
“谢皇后娘娘,谢懿妃娘娘。”冯良娣真是又苦说不出,垮了一张娇俏的脸。
懿妃冷冷看了一眼无音,高傲地说:“无音妹妹,今天是你第一次参加家宴,未免也穿的太为素净了些,太失礼数了。”
得,矛头又转向她了!
无音真的不想再和这个懿妃多费口舌,可偏偏人家就是不放过她。刚才的情形她也瞧得明白,这位懿妃势力不小,那些地位次于她的妃嫔对她无不畏惧。冯良娣是个刺儿头,平日里想是刁蛮任性惯了,可只被她冷眼一瞟就吓得跪了下来,可见懿妃的手段不容小视。就连皇后也由着她随意训斥宫妃而不加以阻止,看来还是因为觊觎她娘家的势力。
无音无惧地瞧着她,慵懒地挥着团扇,笑意生姿道:“穿多了浓艳的绫罗绸缎,还是素净些好。”
懿妃刚想发难,只听一直安静坐在那儿的苏宝林忽然淡淡一笑,道:“娘娘,您再仔细瞧瞧,宸妃娘娘的那身衣裙可非同一般呢。”
懿妃眉梢微挑,目光阴冷地问:“哦,怎么个不同一般?”
是啊,无音也想知道如何特别法。
“那烟紫色的料子我曾见过一次,是去年楚国进贡的雪缎,由雪山洞窟中的天蚕吐出的丝为原料,加上三十六种香料浸泡后纺成线,一年才能织出三尺布匹。”
不简单啊!无音和众人皆望向她那身衣衫,难怪穿在身上总有股香味,起先还以为是秋桐在衣服上熏上了木犁香。
无音记得苏宝林原先是皇后宫里的一等女官,想必见识颇多。只是这么华贵的料子怎么就没有呈给皇后而是给了她呢!
“那又如何,不过是块料子。”懿妃虽然这么说,可是目光和所有在场的女人都一样,无一不露出妒色。
苏宝林还嫌无音死的不够难看似的,羡慕地看着她那身宫装。
“料子华贵也就罢了,那绣工说出来就更为妙哉。想来娘娘们都听说过芜绣坊“素手针心”吧,那是世袭传承的刺绣名家。即便是皇家,她们当家的一年也只为宫里绣十件衣衫。除了皇上外……很难拥有这么绝妙的绣品。”
任无音再冷静,此刻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的,恨不能掐死君千翊那个腹黑小人。
刚才瞧了一眼几柜子的衣裙,那些绣样一看便是出自一人之手。当时没觉得怎样,就是觉得这绣工出神入化,那些花儿像是活得一般生动,没想到还大有来头。
皇后这时候发话了,虽然面色也是讪讪的。“本宫记得了,的确是楚国进贡的贡品。原本是要留着等……”话嘎然而止,她一个凝神就怔怔地瞅着无音。
无音注意到她面色忽而阴郁,心想坏了!难道这块料子原本是要留给她的?君千翊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给她如此贵重的衣裙,这也就算了,还是从皇后手里夺来的。
她身后的秋桐也捏了把冷汗,谁都看得出无音虽然还未册封,但是已经深的皇上宠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那些娘娘主子们怕是已经将无音视为了眼中钉、肉中刺。
“瞧我都岔了神,姐妹们快些去太安殿,别真让皇上等急了。”
皇后一发话,大家顿时都回过神作鸟兽散,无音悬着得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无音躲在一群妃嫔身后,摆摆样子的弯了弯腰。
君千翊端坐在龙椅上,一身缂丝龙袍,鬓如刀削、眉如墨画,一派气宇轩昂。
不得不说,此刻的玉卿逸才真正是君千翊。虽然面如美玉、目似朗星,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是冷漠严峻的,透着帝王的霸气和肃然,不怒自威。
“平身,今日是家宴,无需这么客套,皇后,布菜吧。”君千翊威严地说着,顺带扫了无音一眼,眼中透着笑意和揶揄。
无音撇开脸不去看他,只把目光放在那些菜点上。
宫廷御宴果然奢侈,不过一个家宴竟然有近百来道菜。其席面珍馐罗列,杯盏并陈,除装饰和餐具极为靠究外,还伴以钟鼓礼乐,气氛超然。
很好,无音决定一饱口福后就回她的永乐宫。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菜式,烧、烩、焖、蒸、扒、煎、烤,以及羹汤等应有尽有。
瞧那道香椿虾仁,虾仁滑嫩可口,再加上香椿的独特香味。看得出,大厨是用了心的,盘内虾仁的摆放是下了功夫的。无论在哪个角度看,此菜看起来都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正当她盯着色味俱佳的菜点时,那厢的皇后和懿妃早已殷勤地为君千翊布菜。那厮的目光瞧到哪个菜,她们便摇曳生姿地走上前夹在盆里递到他面前。君千翊吃东西的样子也显示出了良好的修养,“不错”、“很好”,每道菜他都会点评一番。
无音则眼巴巴地望着,那些嫔妃好似也相当习惯,均站立在两侧含笑瞧着,难道她们都不饿?她可是为了打扮连早餐也没吃,就等着午时的宫宴呢。
羡慕地瞪了一眼君千翊,他倒好了,有美人儿喂他吃饭,真是封建帝王阶级。
不管了!凭什么要吃他的剩菜剩饭。
她走到空盘子边,就当是吃自助餐好了,没有叉子筷子也是一样的。
无音手端空盘,开始挑起桌上的菜。
这个蜜汁鸡翅不错,烧得很是入味。再夹了块松仁鱼,好像酸了点。
怎么忽然这么安静,气氛有点诡异哦!
她正夹起一筷“金屋藏娇”时,无意间抬眼看见所有嫔妃都看怪物似的瞧着她。皇后满脸惊诧,懿妃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视,冯良娣就更直接了,一脸的瞧不起,好似当她是没教养的主。
君千翊那漆黑的眼眸里则有太多的寓意,即诧异又充满了玩味。
无音冷冷地白了他们一眼,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继续大口大口地品尝。
“妹妹……你怎么……”皇后想阻止,可是看她吃得格外香,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娘娘,瞧宸妃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冯良娣站在了懿妃身后鄙夷地说。
懿妃刚想开口,忽然瞧见身边着龙袍的身影一闪,皇上竟然也走下了龙椅。更让她们眼珠子都掉下来的是,她们的皇上竟然学起那个女人的样子也端起了一个空盘子。
君千翊走到无音身边,瞧了她半晌才笑问:“很好吃?”
无音敷衍地点点头,根本不愿多搭理他。他是皇上了不起啊,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块灯影牛肉好像很美味的样子。她看准了下筷,没想到筷子还没碰到那块鲜美的牛肉,就被身边的君千翊给夹走了。
她怒视他,他却好像没事人似的,继续挑着菜,模样还挺认真。
无音想大概是碰巧了,于是她又瞄到了“碧绿金琅玉”,筷尖刚碰到一丁点儿就又被君千翊抢了先。
一次两次是碰巧,可接下来的十多道菜都被他抢了去……他是故意的!
无音咬着牙,气呼呼地瞪大了双眼。君千翊悄然一笑,手中的银筷指着桌上,问:“还有什么好吃的?”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那厮看见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就笑得更是欢,凭什么要当他的笑料。这种人,她越是生气,他便越是高兴,摆明了变态情结作祟,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无音忽然对他露出颠倒众生地微笑,金步摇曳、睛若秋波地走到他身边。
“皇上……”酥麻软滑的语调让君千翊一怔。
“皇上对臣妾真好。”又一句让他感到莫名的话。
无音笑得越来越魅惑,趁着他发愣之际,随手将他那盛满食物的盘子给拿了过来,将自己手上的空盘塞回他手中。
第一次看到他像白痴似的样子,真解恨啊!她华丽丽得萌了~
君千翊双眸流光异彩,竟然大笑起来。
所有妃嫔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那还是威严霸气的皇上吗!?他……他竟然能容忍那个女人这么放肆,还……还大笑。天要下红雨了!
懿妃气得浑身哆嗦,大喝一声:“宸妃你放肆,竟然藐视君威。”
无音冷眼瞄向她,这女人有完没完,当她好欺负是不是,刚才就一直忍着,摆明了给脸不要脸。
“对不起,我只听得懂人话,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哦,差点忘了,白痴可以当你的老师,智障都可以教你说人话了,对你而言简直太难了。”
丽贵嫔和庄贵嫔不由掩面一笑,却也不敢恣意笑出声。
懿妃那张自命清高的脸都快被怒火扭曲了,嘴唇也突突地发抖,要不是碍着皇帝的面,恐怕早就要冲上前。
“大胆宸妃,不仅目无皇上,还口出狂言辱骂后妃。”
“我骂你了吗,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瞧这两片嘴儿,切切倒有一大盘子。”活脱脱一个大嘴巴。
懿妃听了,不由涨红了脸,登时竖起两道似蹙的眉,咬得牙齿咯咯响。懿妃容貌姣好,长的够美艳,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嘴唇稍稍厚了一点。她终于哀哀地走到了君千翊身边,也不顾他原不愿意,挽着他的手臂就哭诉起来。
“皇上,您听听她说得都是什么话嘛,皇上,您要给雪儿做主啊。”
君千翊眼带笑意地看着无音,无音狠狠回瞪过去,一副要杀要打随便的样儿。
死女人,吵架吵不过她就找帮手。可惜,你那个老公怕是管不过来后宫那等子闲事。
哼,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吧!
无音婀娜多姿地走到懿妃面前,浅笑道:“懿妃,恐怕藐视龙颜的是你不是我吧。”
她目光里的凌厉让懿妃一愣,不由一个心虚,大声说:“你胡说,我哪里有。”
“是么……”无音含笑,忽而凑近她问:“你是皇上?”
懿妃惊讶得像挨了一闷棍,舌头开始打结:“你……你胡说什么。”这齐翾自然只有一位国君,谁想要谋朝篡位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既然你不是皇帝……”无音突然换了张脸,嗔目而视,深思敏捷地道:“皇上刚才都没有说什么,你只不过一个小小宫妃就敢抢在皇上前头来训斥我,还不知罪!先不说我分位比你高,往小了说你目无尊长、娇纵跋扈,往大了说,你眼里还有皇上吗!”
红口白牙的诬蔑之词竟然让懿妃吓得掉了魂,她立刻在君千翊的面前辩解:“皇上,臣妾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并不像宸妃所说的。皇上,我入宫五年一直对皇后恭敬守礼,对皇上您不敢怠慢半分,请皇上明鉴。”
面对哭哭啼啼的美人儿,君千翊的眉瞬间皱了皱,很快又淡然道:“爱妃多虑了,无音她是和你闹着玩的,今后你们二人还是要和平相处才好。”
懿妃愕然,呆呆地望着他。以往只要她哭闹一番,皇上没有不顺着他的意思的。不久前还有个宝林狐媚惑主,竟然仗着三日受到宠幸而给她脸色看,皇上眼都没眨一下就将那娇滴滴的美人给贬为宫奴。今天她也是想挫挫那个宸妃的锐气,谁让皇上厚此薄彼的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封为了宸妃,地位竟然还比她高。他不是一向宠爱她的吗,这个女人一来就全变了。今天倒打一耙不成,差点还把自己给栽进去,怎能不让她气恼。
皇后眼见这情形却异常淡然,仿佛早已预见后果。除了冯良娣一脸忿忿外,丽贵嫔和庄贵嫔也冷然地瞧着一切。
苏宝林刻意当起了和事佬,娇笑道:“宸妃娘娘,懿妃姐姐不过是一时气话,您可别当真。”
无音冷眼瞅她。呵!又来一个撞枪口地,正好她这两天憋屈得厉害,有气没地方撒。
“你是南北来的吧,难怪不是个东西呢。”
苏宝林那张精心修饰过的小脸儿顿时红了白,白了泛青。
“别以为刚才我没瞧见你一副幸灾乐祸的高兴劲儿,我最见不得的就是你这种趋炎附势,假惺惺的伪善者。”
无音顺带厉目朝冯良娣一瞪。“还有你,笑得真阴险啊,当看戏吗!”
冯良娣一惊,这话怎么一下子就落到自己头上了,顿时有点惧怕地朝后缩了缩,这宸妃好像不是个善茬,连懿妃都被她如此奚落,她还是避开为好。
“冯良娣,你可真是孝忠信礼义仁谦都占全了,就是……”无音故意顿了顿。
冯良娣以为无音是在夸自己,刚松了口气,就听丽贵嫔懵懂地怯声问:“就是什么?”
对这个丽贵嫔无音还是很有好感的,于是对她灿烂一笑,冷眼瞄冯良娣。
“无耻呗!”
“哈哈哈……”君千翊猛地大笑出声,推开了还倚在身边的懿妃就做回了龙椅。
“皇上……”懿妃和冯良娣还有苏宝林皆垮着脸柔声轻唤。皇上真是的,不仅纵容宸妃,竟然还笑话她们。
“我看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无音冷然地行了个礼,转身大步离去。可怜了秋桐,战战兢兢地赶忙行了礼跟上。
还没踏入殿堂,无音就嚷嚷开了。
“秋霜啊,有没有吃的,饿死了,饿死了。”
秋霜慌忙地朝内室跑出来,急问:“娘娘,您怎么这么快就回宫了?”
紧跟其后的秋桐比她更急,道:“娘娘这下把所有人都得罪了,还……”算了,她没法说,连皇上都冷眼旁观,她一个奴婢有什么资格指责,不过刚才真的为娘娘捏了一把冷汗。以往皇上对后妃赏罚分明,最厌恶善妒不守礼节的宫人,这会儿竟然变了性子,真是奇怪。
“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你家娘娘我快饿死了。秋霜,下碗面条就好,我还要加个荷包蛋。”
“啊?”秋霜愣了愣。
“没有么?”
“不是不是。”哪有主子吃面条荷包蛋的,秋霜真是闻所未闻。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面条端在了无音的面前。嫩嫩的荷包蛋,白玉似的面条,绿油油的小青菜,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呼噜噜地吃下大半碗,真是美哉美哉,何苦去参加那什么家宴,中看不中吃。
吃得正欢呢,桌边视线所及处蓦地出现一双金丝盘龙皂靴。
无音抬头,嘴里还叼着一根面条,手中的一根筷子很不识趣的掉在了脚边。
对上君千翊那笑盈盈黑漆漆地眼眸,无音狠狠地将面条吸进了嘴里,顾不上溅在嘴边的汤汁。
“你怎么来了?”不是来问罪的吧,肯定又想着怎么祸害她。
君千翊坐在她身边,看了眼面条。“你倒是惬意,吃得这么香,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处理。”
“明眼人都看得出你那些妃子们欺负我、孤立我,还有那个皇后,表面和善温和,其实呢……”无音嗤之以鼻地哼了哼。
“那也得给她们留一点面子吧。”君千翊拿出帕子替她拭干净嘴,动作轻柔极了。
无音脸一红,拍开了他的手,不悦道:“她们是你的女人,你当然帮着她们说话。丑话说在前头,别惹怒了我,要不然我面子里子都给她们扯下来。”
“凶悍。”君千翊捏了捏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得宠溺。
“你别给我装好人,明知道我的性子和她们格格不入,还要让我去向皇后请安,到了还要家宴,你摆明了就是看戏。”
君千翊不语,无音不冷不热的点穿,道:“我看……你拿我当棋使吧。”
“哦?怎么说?”他浅笑,目光却瞬间像北冰洋般寒冷。
“皇后虽然骨子里有些心计,可毕竟性子软,中庸无能,和懿妃比较显然不是对手,要不是中宫这个分位摆在那儿,恐怕懿妃早已不愿意居于她之下。而懿妃家世显赫,你宠她无非是忌惮她那个兄长的兵权和势力。你不就是想利用我安平公主的身份来平衡这股势力嘛。”
君千翊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手指有意无意地揉按她的脖子,让无音一时有种他想掐死她的错觉。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无音……你如此冰雪聪明,必然会有助于我。”
无音一针见血地问:“你想除去那个睿王爷?”
君千翊厉眸朝后一扫,秋霜和秋桐立刻退了出去。
“如果他有心谋反,我势必会除去他。兵权必须掌握在我手里,这样才能高枕无忧。”
“收回兵符是不是很难?”
君千翊叹了口气,正色道:“很难,贺家是开国元勋,从那时起,太祖就将兵权交由贺家掌管,历朝世袭罔替。但贺家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有动摇国之根基的能力,我绝不允许这事发生。”
“你何不让丰静离将兵符偷取来?”按照丰静离的武艺,偷取一个小小的兵符应该不在话下。
君千翊笑了,“你将此事看得太简单,兵符不过是个铜器而已。贺澜苍手握重兵、势力遍布朝野、盘根错节。他又常年混迹疆场,那些将士不一定非要看见兵符才效忠不可。”
“那就杀了他。”无音脑海中忽然有了个念头,她狡黠含笑道:“君千翊,我同你也做个买卖可好?”
君千翊怔了怔,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终于问:“你想做什么?”
“我替你杀了睿王,你还我自由。还有……虽然我现在名义上是你的宸妃,可是没有我同意你不得碰我。”
“无音,就凭你一个女子如何杀得了贺澜苍?他的武功造诣可不低呢。”
奶奶的,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嘁,若是濯颜没有遭到丰静离的暗算,他才是神功盖世呢。
无音抬头,柔媚地卷着自己的发丝,但见含笑带娇、榴齿含香。
“女人自然有女人的办法。”
君千翊面色骤然一沉,握紧她的手道:“不行。”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她的办法。一个女人,一个颠倒众生、媚骨天成的女人最有利的武器就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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