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儿“呀呀”学语中,中秋到了。
整个皇宫沉浸在庆祝佳节的张灯结彩中,尽管我极力反对,宇印凌轩仍然坚持要在宫中设宴,而我又不能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拿起那块羊皮子,再仔仔细细的将这两月打探的消息和筹谋的计划在脑中过滤一遍,心中有些紧张。中秋之夜,侍卫一定会疏于防范,宫中又有如此大的宴席,到时候人多口杂,正好给了乱党鱼目混珠的可乘之机。适逢戌亥交替,正是宫中守卫交换之时,亦是宫中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若是乱军乘机闯入,我们岂不是瓮中之鳖?!以宇印凌轩的才智,应该早已想到此处,为何还要大设宴席?!
“妈妈……妈妈……”
一听到瑞儿的发嗲声,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出去。远远就看到这个小家伙不安分得在翡翠的怀里挣扎,撅着屁股伸着手臂直往我怀里钻,“妈妈,抱抱……”
看到他又换了一身衣服,心里明白七八分。准是他又撒了童子尿!这个混小子刚刚折磨完太后婆婆,又想来剥削我?!这脾性像谁啊?!我暗自反省,小时候除了闯些小祸,我还勉强算是乖孩子啊!莫非,像他老爸?!
心里这样想,可手早已不由自主的伸出去,从翡翠的怀里接过瑞儿。瑞儿立刻像八爪鱼一般攀住我,还不忘讨好的在我脸上“啵”了两下。
“妈妈……妈妈……”
“好了,别叫了,再叫我的骨头都快酥了。”蹭蹭他胖乎乎的小脸,意兴阑珊的在院中走走,轻轻的斜倚在藤椅上,“惹太后奶奶生气没有?”
“妈妈……妈妈……抱抱……”一串晶莹的口水自他的口中滑落,不偏不倚的滴在我胸前。我蹙眉,正要胯下脸来“教训”他,这个小家伙似乎也意识到情况不妙,甜甜的冲着我笑。一看到这笑容,火全被浇灭了,只能揪揪他的小脸泄愤。这个魔物!
傍晚时分,我借身子不适之名避开了筵席,悄悄潜到乾清宫外的假山后,仔细留心着乾清宫外的一举一动。
寒月凄清,冷冷的月光,淡淡地照拂着宫内的每一处。乾清宫外是三三两两嬉戏的宫女,守卫仿佛也被节日的欢庆感染了,三五成群的挤在一堆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晚的守卫比平时要松散许多,就连一向保持清醒的慕容宏,此时也酩酊大醉,斜倚在大树上傻笑着。
“知了知了——”
尽管乾清宫外嘈杂,可那蝉鸣声却如响雷一般刺穿我的耳膜,令我浑身一个激灵。
镇定!镇定!水若兰,不就是演戏吗?台词不是早就被的滚瓜烂熟了吗?!怕什么?!冷静!
“啊——”我惊呼一声,从假山后面窜出,“惊魂未定”的冲向守卫们。
“娘娘!娘娘,发生什么事呢?”侍卫立刻抽出腰间的刀,将我团团围住。
故作害怕的轻颤着,我指了指假山后,“有刺客,有刺客……”
“分为两队,一队人马随我到假山后查看,一队留下照顾娘娘。”一名官级稍高点的侍卫上前作揖,“娘娘请到内殿休息,容微臣稍作查看。”
“不用了。”我慌忙摆手,顺手指了指斜倚在大树旁的慕容宏,命令道,“抓刺客要紧,有慕容将军在此保护本宫,你们放心的去吧。”
“是,属下遵命。”侍卫们领命而去,我松了一口气,斜睨依旧不省人事的慕容宏一眼,向榕树后的黑影点点头。
二十来分钟后,乾清宫传来女子的尖叫声,紧接着是男子的惨叫声。我心里一紧,从假山后探出头来,看见许多宫女纷纷自殿内逃逸出来。
我靠近呼呼大睡的慕容宏,轻轻推推他,“慕容宏,快醒醒,出大事了!”
“嗯,喝!再喝一杯!”慕容宏迷糊间举起手中的酒壶,又灌了两口。我无语,向士兵搜查的地方着急的张望着,怎么还不回来?!搜不到人就该回来了啊!然后再趁机杀一个回马枪,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我先前的估计,即便乱党早有安排,但毕竟是宫中,所带人数有限。我假意先帮他们调走一部分人,令他们放松警惕,再带领侍卫杀一个回马枪!
可是,为何那些侍卫还不回来?摸鱼去了吗?
等了半晌,依旧毫无动静,我有些慌乱,求救的转向酩酊大醉的慕容宏。可是,人呢?!刚刚还躺在露台灌酒的人刹那间没了踪影!
不行!与其在这里苦苦等待,还不如进去一探虚实。就算那位姐姐真的要怎样,好歹我也是她的妹妹!她应该会听我一句吧!
刚走进乾清宫,就明显感觉到浓重的杀意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个乾清宫被乱军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大理石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御前侍卫的尸体,殿内的一角,蜷缩着跪着瑟瑟发抖的宫女和文官。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唯有太尉韩绝镇定自若的饮着琼浆甘露。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若是你们投诚,官职俸禄连升三级,还是我国的开国元老,名留青史少不了你们。”我站在殿后,听着女子略带狂妄的承诺,暗叹此女的心机城府无人能及。
长久的寂静弥漫在血腥中,那些文臣虽然个个都吓破了胆子,但没有一个人屈服在女子的淫威之下。反而是面面相觑,一脸担忧的望着宇印凌轩。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大逆不道,胆敢逼宫?”一位老的快入土的文臣颤颤巍巍的上前,虽然已年过半百,但气息依旧沉静,不动如山。
“原来是三朝元老右丞相。”女子斜睨了老者一眼,“当今圣上为人阴险狡诈,阴谋篡位,好大喜功,连年东征西讨,修建亭台楼阁,苛捐杂税,致使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哀怨四起,盗匪横行……如此大罪,难道不应另选新帝,有能者居之?”
老者一愣,沉默了一阵才说道:“先紫荆帝荒淫无道,死于恶疾,膝下又无子嗣。当今圣上乃先皇九子,即位顺应天命礼法,何来篡位之说?皇上即位以来,虽大兴土木,但从未苛扣百姓一粒钱;虽连年东征西讨,却从未多增收一分钱,何来苛捐杂税,名不聊生?至于盗匪横行,哀怨四起,那更是欲加之罪!”
这老头好厉害!才说了几句,就把女子顶的死死的。
“右丞相的铁齿铜牙果然名不虚传,小女佩服!”女子微微一怔,阴阴笑道,“那又如何?今天,在场所有不归顺我的人,都要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者向皇座上的宇印凌轩深深拜下,“既然如此,老臣就只有先走一步了。”
说着就向刻满图腾的立柱撞去。
“且慢。”我急吼吼的尖叫出声,老者一顿,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我。叹了口气,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无不佩服的叹道:“好一个‘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景妃娘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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