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意料之中的,所有的目光就像得了口令似的一齐聚集到金在中的身上。
无视这些,在中坦然地站起身:“法官大人,我只是想证明徐俊熙物证官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恪尽职守。他可以因为我的教唆而编造一份鉴定书,那么作为重要证据的第一份鉴定书又有多少是可信的呢?”
“教唆?”徐俊熙忽然冷笑着出声,“那可不是普通的教唆……我徐俊熙自视做不到坐怀不乱,有人主动要上我的床让我如何抗拒?何况是金律师如此姿色……”
今天已经经历了许多波折的听众们在此刻多是倒吸一口凉气,再没有其他感叹来形容此时的震撼了。
金俊秀楞了好一会儿,忽然反手在有仟的手背上狠掐了一下。
“哎呦,你干什么呀?”有仟被疼痛拉回了神智。
“我试试……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家伙太乱来了!”朴有仟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背一边狠狠看着前方对峙着的人。
“徐物证官如此精明,连我们的通话都想到提前录制以备不测。如果我不这么做,怎么可能取到我想要的证物呢?”
徐俊熙眉头重锁。金在中……
“法官大人,在坐的各位,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免疫类的疾病叫做过敏,表现为对某些特殊物质的排斥。引起过敏的原因有很多种,有青霉素过敏、抗生素过敏、紫外线过敏、花粉过敏,等等等等不胜枚举。其中,还有一类天然乳胶过敏。由于对天然乳胶过敏,所以可能会对以天然乳胶为材质的保险套也格外的敏感。而我的当事人郑允浩正是这一类对天然乳胶敏感的人。正因为如此,我的当事人长期只使用一种法国的特殊品牌。”
在听众席上扫视了一圈,看到朴有仟之后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下来。
朴有仟看到在中冲自己走过来,马上反应过来,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邮包递了过去。
在中点点头,转身走回法庭中央,扬扬手中的东西。“这是我前两天订购的那个法国品牌的产品,刚刚空运过来。”说着,在中当场拆开了邮包的外包装,把承载了他所有希望的小小的东西拿在手里,“表面上我们并不能看出这个小东西与其他的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是我申请提交法庭检验,它跟本案证物里的那个绝对是不同的。在之前的审理中我们都忽视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可是仔细推理后我们可以发现控方指控的整个案子的线索都是靠这个小东西连接起来的。而现在,我可以证明证物中的那个保险套以及其上的附属物都不属于我的当事人,因此控方所指控的罪名并不成立。”
看到一旁的控方检查官甚至高坐于上的法官都变了些脸色,在中轻呼一口气,却没有马上放松下来,继续补充道:“这个东西不属于我的当事人,却出现在案发现场、出现在证物里,我实在觉得蹊跷得很。不,这句话似乎并不准确。出现在证物里不代表它一定是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碰巧的是,我在徐物证官的家里也拿到了一个安全套,面熟得很。我请求法庭同样检验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得出其他的线索。”
一席话说完,法庭上出现片刻的鸦雀无声。
徐俊熙发现金在中一直没有直视自己的眼光突然投向了自己。如同自己在新生大会上见到他的第一面一样,意气风发,带着无人可以匹敌的傲人气质,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知不觉吸引了更多。
你又赢了,似乎从一开始我就埋下了失败的种子。爱的砝码早已经失重,胜利的天平又怎会向我倾斜?我没有错,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如同尹慧妍那个傻女人一样,竭尽手段,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飞蛾扑火,明明知道是灭亡,却舍不得放弃一生只有一次的绚烂。
一番陈述结束后,在中看向徐俊熙。有的时候他是个很任性的人,没有所谓的大将风范,他想炫耀他的胜利,他想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最终的赢家还是自己。可是,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觉。徐俊熙,他在笑吗?他在对着亲手把他推进深渊的人笑吗?不,不要这样,这让我所有的喜悦都像泡沫一样逐个破灭。你在现实的世界里走入歧途,我却在情感的世界里迷了方向。
法庭的门口,有仟和俊秀站在那里等待去办理后续事务的在中。
允浩终于洗脱了罪名,虽然不能当庭释放,但是只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明天他就可以从那个深陷的噩梦中解脱出来了。
朴有仟一边在俊秀身边踱着步一边用口哨吹着小曲,可是与他的兴奋和放松截然相反的是俊秀一直皱着的眉头。
有仟上前挡在俊秀面前,一张笑脸摇晃着:“我的小金律师怎么不高兴啊,允浩已经没事了。”
俊秀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瞪他一眼。
“怎么了?是不是还在为自己一审的失败而郁闷啊?那个不怪你,这种私密的线索恐怕也只有金在中一个人能破解了。你是心有余力不足嘛!”
油腔滑调的调侃并没有博得金俊秀千金一笑,相反地却招致其突然的爆发:“你在高兴什么?你知不知道事情根本没完!允浩哥是没事了,那在中哥呢,你想过他没有?”
这下把有仟问蒙了:“在中?他怎么了?”
“唆使证人做伪证,而且还是堂堂的物证鉴定官,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朴有仟小心翼翼的问。俊秀严肃的态度使他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俊秀看他一眼,他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发大了,尤其是对着无辜的有仟。他只是担心在中哥而已,从今天一进法庭他就一直揪着一颗心。可是另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无从发泄,只得将满腔的忧虑化成怒火暴露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会被吊销律师从业资格证。”
俊秀声音低低的,对于有仟来说效果却十分惊爆:“吊销资格证?那……以后他还能做律师吗?”
“当然不能了。”
“可是,那只是他破案的一个手段而已啊,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做伪证不是吗?”
“是,我们都这样认为,但问题是别人是不是这么认为,上面的长官是不是这么认为。退一步讲,就算在中哥侥幸没有被吊销执照,如此极端的手段,做假证、甚至和证人……你说,对于律师这样一个靠他人信任吃饭的行业来说,还会有人肯委托他吗?他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俊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开庭前他要说“以金在中的名誉担保”。他早料到今天会是一个终结,他豁出了自己的声名。
朴有仟一张原本艳阳高照的脸也终是绷不住的黑了下来。
(二十)
一进家门,金在中就褪了外套准备去洗澡解乏。
“晚饭去哪吃?朴有仟你是不是应该找个好地方给我庆功啊?嗯,想想吃过饭之后去哪里狂欢呢……”
“在中。”朴有仟冷漠地打断在中一意孤行的异想。一路上他都是这样,自顾自地兴奋着,也不知这其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做出来的。“我们谈谈。”
在中停下了手舞足蹈,意兴阑珊地倒在沙发上:“谈什么?”
“谈谈这个案子,我们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给我们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说一遍吧。”
在中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是躲不过了。
有仟不理会他的不配合,开口发问:“你怎么会找到那个物证官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焦点锁在他身上的?”
“徐俊熙,他和我们是同一所大学的,是我的学长。我看到鉴定书上的签字又得到俊秀的提示于是想到了他。起初我是单纯的去寻求他的帮助,毕竟他是比较清楚内幕的一个人。他自然是不肯透露什么的,可是还是不经意间露了马脚。”
“哦?”那两个人听得异常认真和虔诚。
“他和我们同学校,居然不记得郑允浩这个人。”
“我们毕业都这么多年了,就算以前认识现在忘记了也很正常嘛。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把郑允浩放在心上啊?”
在中瞟瞟出声反驳的有仟:“你还记得徐俊熙吗?”
“我?我哪里记得他。我们认识吗?”
“不能算认识,但是你想想,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差点在球场和允浩打起来的那个法学院的辅导员。”
只稍微楞了一两秒,朴有仟便马上拍着大腿高呼起来:“原来是他啊!对你有不轨之心的那个!”
虽然对他的用词有那么一点不认同,但是在中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身旁有仟恍然大悟的样子,俊秀有点起急,这些往事自然是他不知道的。“怎么回事啊?他是谁啊?”
在中无奈地耸耸肩,开始从头讲起:“徐俊熙是高我四届的学长,我们大一入学的时候他刚好毕业。他本来是要出国留学的,但是因为签证出了问题直到我们入校他也没能出去,于是就留校做了我们法学系新生的辅导员。我作为班长经常会跟他有一些来往,后来他就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可是我那时候已经认识了允浩,于是就明示暗示着拒绝了他,以至于他对郑允浩有着某种心结,两个人曾经在球场上因为一点小摩擦差点动起手来。后来他找到了一份工作离开了学校,两年之后去了英国,和我后来去英国读的是同一所学校。你说,有着这样的渊源,连有仟经我提醒那么一下都能想起来他,他为什么想不起来郑允浩呢?这实在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我也曾经试探过他,他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咖啡,记得我大一时候的事情,那么对于郑允浩这个劲敌他实在没有理由如此陌生。”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他?”
“说不上怀疑,但是觉得他有些问题,这件事可能多多少少会与他有些关系。后来,我让他带我去看证物的时候发现了那个安全套出现的纰漏,加上他之前表现出的失常才开始怀疑他,毕竟他是有机会接近那些证物的人。”
“所以,你甚至不惜任何代价的去验证这一点?”
在中明白有仟指的是什么:“是,你也许觉得我很疯狂,可是我在做我自己认为值得的事。况且,我所失去的我也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你想过没有,就算徐俊熙有和证物同样的安全套也并不证明那就是他做的。他故意装做遗忘允浩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尴尬。”
“你们知道尹慧妍带回来的照片吗?”
突然听到在中提起那个人,有仟和俊秀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允浩曾经在一审取证时跟他们提起过。
“那照片上的事情发生在学校的舞会上。尹慧妍怎么会有那个?比起她,我倒宁愿相信是某个和我同学校并且一同参加过舞会的人拍下的。”
其实,在中的每一项所谓证据都谈不上确凿,但彼此间又有着极大的关联,让人无法确信但也不易推翻。
“在中哥。”一直在旁边静静聆听的俊秀开了口,从他的角度他也有看不懂的地方。
“其实徐俊熙已经答应帮助你了,即使你不揭穿他,单靠他提供的鉴定书允浩哥一样可以获救不是吗?或者,你有了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允浩哥的无辜,为什么还要多走一步要他来做伪证呢?”
“呵。”在中笑着捋捋头发,这孩子果然有着敏锐的专业眼光。“俊秀,我们学法律的人,永远不要靠不真实的东西去结案,哪怕是对你暂时有利。因为就算可以蒙混过关,你的内心也会出现再也抹不去的杂质。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把他牵扯进来,很简单,敢随便动我金在中的人,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可是,他终究还是肯帮你的。如果他有心要害允浩哥,那么他这一步无异于让自己之前冒的险都付之东流。或许他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一句话,让在中想起了法庭上徐俊熙那暧昧的笑容。此刻,读出了惨烈的味道。或者,你真的只是一时的不甘,但我不愿意去揣测这些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因为很不幸,你认识的金在中不是一个会轻易心软的人。我要让你尝到被心爱的人背叛的剜心之痛。
在中低着头,用手拨弄着怀里的沙发靠垫,表情冷漠。“我只是一个律师,推理断案都不是我需要做的。人是谁杀的、和徐俊熙有什么关系,我想这都用不着我来操心,我只是尽我的努力提供线索而已。如果他是无辜的,自然会没事。”
“可你不觉得你为了这些不一定成立的证据而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些吗?你以后要怎么办?”
“朴有仟,你是生意人,你告诉我该怎么衡量价值?我是用心去量的。”
有仟自知辩论的话自己全然不是金在中的对手。何况……用心去量,如果出事的人换作俊秀,自己也会不惜一切的吧。
朴有仟苦笑了一下,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明天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接允浩。”
“你们去吧,我不想到那个地方,还是留在家里等你们回来好了。”在中丢开手里的靠垫,向浴室走去。
有仟了解他心里的复杂,没有再坚持。
(二十一)
“哐啷啷”的声音让等候了许久的有仟和俊秀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看守所的大门打开,郑允浩从中徐徐走出。
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好在看上去精神不错。劫后余生,那种感受是旁人无法体会的。特别是昨天惊心动魄百转千回的审判过程,作为犯罪嫌疑人的他一直在现场,但是有仟都忘记了去观察他的反应。那样令旁人都觉得震撼的一幕幕,想必在于他冲击更是巨大。
不过在有仟看来,人没事了总是最好的。留得青山在,剩下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慢慢沟通吧。共同经历了这样的风浪,还有什么是不能摆平的?
“还好吗?”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朴有仟尴尬之中居然蹦出如此笨拙的一句话,着实有些失水准。
“嗯。”允浩点点头,目光在有仟和俊秀身上流连了一番。
看出他似乎在找寻什么,有仟忙解释:“在中在家等我们,恐怕回家就有一桌丰盛的洗尘宴呢!”
允浩笑笑。似乎这一遭不寻常的境遇使得他有了些改变,有仟觉得他的笑带着超脱现实的平静,又好似春日暖暖的阳光,充裕着满足的幸福。
“上车吧。”俊秀把相对无言的两个人从各自的心事中带回现实。
有仟别有深意地笑着拍拍允浩的肩,替他拉开车门。
扬尘而去,告别发生在这里的种种磨难。
有仟和俊秀去车库停车,让允浩一个人先进屋。
其实,他们是故意离开的。他们知道,重逢的两人自有一番感慨,应该留给他们一段独处的时间。
磨蹭了半天,有仟和俊秀才慢悠悠地踱回别墅。
拉开房门,却见允浩一双焦躁的眼睛:“有仟,在中呢?”
“嗯?”两人一时还没有明白。
“你不是说在中在家吗?他人呢?”
有仟这才反应过来,急冲冲地直闯在中的卧室。果然,是空的。
头脑中一时有些发蒙。然后不甘心跑进一间又一间已经房门大开的房间。俊秀也帮着查看其他房间。但是,徒劳无功。
金在中,你个傻瓜……
坐在机场候机厅的金在中看着手掌间不停震动的手机,嘴角微扯。
一直拖着没有登机,就是在等这通电话。
我必须要走,但是,也必须要给你们一个交代。否则,你们不会轻易的放开我。
“金在中,你在哪儿呢?”直冲耳膜的喊声昭示着对方的焦急。
“机场。”
朴有仟的心一沉,想象中最坏的结果发生了。“你疯了,跑那儿去干吗?允浩回来了!”
“有仟,你仔仔细细地听我说。我要走,不是在闹什么小脾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再闹脾气就太幼稚了。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我和允浩不能在一起。我是个有很多毛病的人,说我小心眼也罢,说我追求完美也罢,我就是不能接受一段不确定的感情。我不信任他,如同他不信任我一样。一起走过了这么长一条路,突然发现一路结伴而行的人相互看不清彼此的心了。那么,前面的路我就没有信心再走下去,我找不到方向。所以,你替我转告他,放我走吧。与其费尽心思找我,不如静下去来想一想,谁才是那个要携手一生的人。”
“在中,你别那么冲动!允浩在我旁边,换他跟你说,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急匆匆地把电话递给一直在旁神色紧张的允浩,待他拿到耳边却发现只剩下冷冰冰的忙音。
听着桌上的电话响起铃声,金在中很是无奈。
回到英国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两个多月来,电话费呈几何倍数爆涨。因为几乎每隔几天就有越洋电话从韩国打过来。
起初是郑允浩,但在中每次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挂断。于是执着者换成了朴有仟,诸如此类的对话成了经常上演的戏码:
“在中啊,我公司又惹上了点官司,你快回来救火吧!”
“你那个破公司还是尽早关门大吉的好。”
“在中,过两天是校友聚会,每年才一次,你一定得回来啊!”
“怎么,还想让我帮你‘照顾’你的小心肝?后果自负。”
朴有仟败下阵来后俊秀义不容辞地接过接力棒。
“在中哥,我接了个案子,有些搞不定,你回来帮帮我吧。”
“俊秀,其实朴有仟也认识很多大律师的,他当初没少勾搭我们系的女生。”
“在中哥,我的生了,你不回来看看啊?小宝宝特别可爱!”——是俊秀养的一只小母狗。
“等你的也生了我再回去看吧。”——是俊秀养的另一只小公狗。
事实证明,金在中并非有仟和俊秀这类纯良之辈可以摆平的。于是他们请出了杀手锏。
“喂!金在中!”在中刚刚拿起电话就被气势冲天的叫声震得耳膜作响。
揉了揉耳朵,重新把听筒贴近自己:“沈大少有何贵干?”
沈昌珉——郑允浩和朴有仟掌握的最后一步制胜之招。
“找你讨债的。”语气间充满了骄横跋扈的少爷做派。
“我好象不欠你什么吧?”
“不欠?欠得多!去年你刚回韩国时我借你的车被你撞坏了你不记得了?”
“这点事情你是不是准备用来说一辈子?不是早就修好了嘛。”
“修?表面上的完整只是一种假象,它终究是坏了的,不会像新车那样完美无缺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你怎么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
在中有些头痛地用手抵住额头:“你想怎么样?难道要我以身相许?”
“你敢!”
听筒里又传来一道男声。金在中这才发现,原来沈昌珉用的是免提,而刚才自己与他的对话已经被人声声入耳了。
那声音虽不非常熟悉,但在中知道那个冷峻高傲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二十二)
李郧承,主业是医生,却因为对美食的独特见地而小有名气。同样的爱好使得他与昌珉成了不一般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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