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火水旱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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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火水

清早,人先后转,却恋着被温暖,不肯起。隆冬最赖床季。

瘫到午,叶才终于床,配冷茶吃几口昨剩下的夜。见影翻了身又欲倒,走近前捏她没什肉的脸,伴着阵娇嗔骂,将揪了起。残影是没敢人,她想知道,若是朝他肚子狠踹上脚,会什么后

西宽阔的道上,黑、淡两个身,在冬的暖阳缓缓踱。除非什么特场合,须遮住在腰带侧的双“晏鹊”,残影不穿斗。即使此方便东西,她看来是负累。此刻假受寒不,缩在玄袍中手环着右臂,得路人纷侧目。

便在样一个文人斥礼崩乐的时代,此等于天化日下旁若人的亲,也算寡廉鲜了。更况叶玄人,除度有些俗外,样生得强算是秀。

继承了亲的修身形,父亲的黑色眼,面庞廓分明丝毫不锋利。密的黑垂散颈,额前草收拢不虞遮视线的度。帝以降,贵者多长发,贱者或发,或脆剪至短以便作。此不伦不的模样,只近年在富家绔间风。这般而可攀似目中人的形作派,来最是人厌憎。

“别我,低些。陈不日便,此时人在‘然城’出我们,多惹嫌。”叶说着将影双手自己臂抹开。

“我堂‘莫问’之首,自去刺个泰然的商人?再加你个枯荣主,咱人共处间,更可能是对陈丰。鬼鬼祟的反倒人生疑。”残影罢,又叶玄的臂环了来。

玄抬起手,狠在她额弹了一:“巧如簧!叫你低些,怎就鬼鬼祟了?儿就是知你胡蛮缠,一时抓出你话漏洞,气得打。”训两句,没再将己右臂出。

话间,人行至驿馆近前。“你嫌就别进了。”影对叶说罢,到一处院门口。小院于华的街中显得些破败,院门闭,门口无人值,残影接用暗震断了栓,轻推门而

纪元,城各自政,互驿馆以“不战明”,用于城府间互有无。际上,城商旅就互通,城主彼关系好距离近,也都换过“鸦”,驿馆基本个闲地,更多起‘明谍’的作用。所在城发生什大事、事,驿可及时消息传自家。“枯荣”而言,“泰然”是个大不小、无亲无的左近力,驿循常规驻三人。

“驿”见院有人不而入,惕地自中走出,很快便出来人谁,面惊疑上行礼问:“影人?”

“字条‘宫主’,你与鸦各送,立刻办。”残影着递给驿官几张条,内一样,是相隔远写了个“安”字。意已见到玄,二安好。

“是!”驿官肃领命,没在意影根本权指挥的事实。

莫问兵团,忘月楼、千金阁、演武坛、斗兽场及两个院一样,均为“宫”私,并非“城主府”直属。于“夜”与“主府”竟谁是的东家,没人搞清,也人在意。

众人知,名上木青是夜宫主,叶是枯荣主,然日常在主府执的,却木青儿。叶玄本分明在家开的场、青中荒唐,盖着城金印的书,依照常自主府发城内各。因此青儿就“木叶族”的高权力。驿官自只需晓残影是青儿的,这便了。

于木青为何唤玄做“主”,家猜想,均觉应先辈萌,木家年或是家家臣,木青儿念旧恩,才将叶扶上城之位。于贪上等便宜的家伙,坊间从吝惜口间的恶,赠了一个“下之主”的诨名。

残影单交待,便转出了驿。泰然地处西,没什异于枯城的景与吃食,只城郊有一棵柏,据已活了千年之。残、二人均读史不诗的乏之人,于什么万年的木,亿年的苍,总是味索然。更何况古柏所之地,今已被成了私,叶玄懒得去人交道。

随意街旁吃两只油,叶玄便如往日枯荣城般,寻间赌场起“骨”。残日间多于佣兵之事,晚或深与青儿、鬼蛾、雁等人“雀牌”居多,牌玩得好,倒颇有兴

自“凉帝国”的铁骑遍天河北后,千年的“大一统”使得整天下语、文字趋单一,赌博之也在漫的交融、涤荡之,余下受世人爱的三。便是子、骨和雀牌。

豪迈浪之人好骰子,自忖聪之人偏骨牌。“骰子”过简单,“骨牌”争斗、诈之意浓,因亲朋间赌怡情,多以“牌”为。许多坊也有为“雀”而备雅间,大体而,赌坊中总以“骰子”“骨牌”为主。

叶玄几不玩骰,偶尔手与家打打雀,大部闲暇都在这骨之上。牌通常兽骨或片所制,也有极奢的雅以金银牌。骨一副共十张,张牌面有一到个圆点,上下两依圆点量刻着字。代每个数的牌各四张,‘梅、、竹、’四种色。骨不由赌坐庄,是赌客的厮夺,赌坊只局中抽。骨牌玩家围一桌,“筹官”中派牌,二至六均可开

后,筹会派给位赌客张“暗”,而桌上三“明牌”依次翻,最终人手中“暗牌”桌面“牌”合,牌力强者胜。六人局,惯常牌力便“对子”或“两”,“条、顺、同花、豹子”均为上牌,若副上品相撞,小的一,通常输光手所有筹

的妙处于,桌三张公,是依掀开的。每掀开张,赌便需重估算自的牌力,这其中及一些“数术”。

更妙在于,一张公掀起前,各赌依次序注。翻的公牌己不利,胆大技高的客会将部筹码上,以吓退众。若余皆不敢,则这什么也翻中的客也算了。这“心术”。

,便是“命数、术、心”三者结合。玄极为受这种“天命之,犹有为”的趣。

坊之中,负责摇子、派牌、分码、判赢的侍,称为“筹官”。残影作“莫问兵团”团长,旁人的死、命如骨牌筹码般雇主与兵间派,“血官”之,正是此而得。派骨牌筹官见上只残一名女,牌技、手气又不佳,她极是善,却知这坐自己对,流水给人送银币的娘,便天下最怖的筹

瞧这小姐挺机,给你到‘千阁’去?”残影头与叶耳语,刻遭到手边一赌客斥。确是影不受矩,叶手中有,不该他悄悄话。叶当即弃认输,示公平。那赌客依不饶,要筹官残影一“底注”。残影了小孩脾气,起一枚币摔在人身上,竟起身了。叶连忙收二人筹,追了去。

下两人怒,喝道:“么大一鱼给你跑了,他妈脑是不是驴咬过!”

是,人姑娘跟郎说句,碍着什么了?狗拿耗的玩意!现在好,咱哥儿仨吧!”一人附道。

玄追出坊,见影也没远,就在入口等他。

“输急?”叶轻笑道。

“嗯,不想玩了。”影忽然些歉疚。“哎?边是不在说书?”赌坊对街的馆处,门外街都拥得人,这形残影悉,受捧的说人开讲,都是番景象。

“这多人,过去吧……”叶瞧着密、攒动人头,些心慌。

“这多人,得准好。”残影拉带拽,将叶玄到茶馆口。“在这儿着。”

茶馆里有围栏着,倒如何拥。残影内后,现客已满,说人却还到,心更添期。正厅分成两,对着戏台下有十几方桌,旁坐的,瞧来都不怎么银两的。墙边野较差,有两长凳,在凳上人只能己捧着碗,显茶费较的座位。屋内没站着,来外面的那些是蹭客。

叶玄子较寻男子高小半头,惦着脚望残影,见她半半跪,一个穿朴素的子说着,半晌往人手塞了些么,那人便起离开,残影腾位子。影站上凳,招叫叶玄去。叶无奈又钦佩地了摇头,拔开人挤进屋

只换到个空位,拉了叶坐下,己满不意地坐他腿上。旁边一书生模的人瞥瞧了瞧,残影目迎了上,那书便即低

多时,外传来阵喧哗。一个穿灰袍,下蓄着尺胡须男子从间走进,同坐在桌上的客们打招呼,得极为络。

戏台上已为他好了长和茶水,说书人了口茶,又与众客随意聊几句,便即开。不似他说书那般握扇子,不拍“木”,这样张便说,娓道来。

“头几日,列位说‘尘缘’,得君抬爱,耐着性一天天着我说了。‘缘梦’热闹,竟是编来的故。今日,咱们讲真的。些事,概列位就听过,或相似迥异的,甚至已过无数,且看能不能出些新来罢。们就从‘大凉帝’的兴说起。”

听得说历史,一些坐长凳上茶客露失望的情。说人不为动,继讲道:“如今说‘帝国’,所指当然是‘大凉帝’,但在凉帝之前,天下其并非一如今日般群氓立。

‘凉’前,天北南是一个名‘顺’帝国所辖,那一个纯由中原建立的国,版中并未含‘草’。顺国最末任皇帝,名叫‘禹’,算得是雄才伟之主,寄望于己任内,彻底除边患。一朝之,开万太平。

于是举征索兵,耗时载,沿方少雨耕之地,修筑起延万里‘边境城’。长城阻了骑兵扰,也使顺帝国断了中与草原商贸。而万料到,这‘万里边,利出孔’的面,竟顺帝国下了巨的祸根。

丝绸、铁器与匹、牛的交换,原是中与草原为寻常边民贸,长城起后,有草原的牛马,便只剩帝一个家;中人的绸、铁,欲货草原,也只余帝一个家。古将此等状,称谓‘坐’。中这边,就一统,帝国‘市’后了价钱得低些,也无甚化。草那边,是天翻覆。”

讲到此,说书故意停,极缓地饮了茶,含口中久不咽,于等到人忍不询问:“草原那出了何啊?”才将茶咽下,然说道:“谟鹤国,从而降!”

这枚子丢下,激起一窸窸窣的低语。“谟鹤国”的字,台有半数客是听的,却只是听

原牧人中原耕的劫掠,虽万载休,然顺帝国开国以也是千未朽,原带来尽烦扰,却并不命。这中,最本的原在于,原人不结。中人相互伐,动集结数人众,草原人多是十人至数人的小部落,骑已属军。原以为,是草原生性不,难以束。后明白,因牧人水草而,行踪定,难征税的故!

到顺帝其内阁于想通节,为已晚。于整个原的牛,长年有‘顺’一个家,草那边也渐冒出个巨大牛马商,毕竟国不可直接跟一位牧交易,方便行,也需人归拢。

最终,天纵奇的狼王‘髯蓠’,数年内并六大团,成整片草唯一有与顺帝易之人。至此,原人终发现了让自己部团结来的秘。中原耕民,下而上养一个国;草的王帐,自上而泽被万牧人。王‘髯’很清,边境城是他统草原重要的具,甚可以说,是顺帝‘蒲禹’中原万之力,他扶上王座。”

台下茶客,于发出如说书所期盼般不可议的唏声。这法实在也离奇。众人皆,现今是断壁垣的“境长城”,全为御草原兵所筑。如今草轻骑又北地侵不断,少百姓,盼望恢帝国的光与安,这说人却道城才是原人崛的根苗。实在是想天开,信口雌

以后来‘凉帝国’分明统了全境,却斥重修复长,也是这个?”残影在片嘈杂接口问

人惊异望向残。他入时便注到她,着极不眼,心这小娘生孟浪,众目睽之下靠在男人头,竟毫不以耻。此见残影语中地,几乎破他后面袱,心有股说出的滋儿。不该将她为知己,还是哀世风日。这分读过书女子,地也如不持礼、不自矜

人终是接残影话,提了声音续道:“凭着商的丰厚余,‘蓠’手豢养了十万轻,然而王的野,不止此。垄了贸易,便能令个‘万队’马是瞻,要是垄了抢劫

的骑兵破了长,也撕了顺帝边军。劫掠而的战利,和顺帝迫缴纳贡金,茫茫草之上,养起多数十万‘轻骑’。全胜期,甚拥有万名专门付中原兵的‘甲重骑’。

牧民多骑射,数十万骑原是民一体,闲时挥放牧,时挽弓箭。而些‘重’,却是专司战的‘兵’。年累月熬炼,能穿得那百斤铁甲。

‘重骑’沉重之,更是贵之极,骑士穿甲胄,马下马,均需专服侍。般武装牙齿的奢铁骑,用得却是顺帝银钱。‘掏空国,奉养国,以便对方来更蛮横勒索、掠自己’,顺帝‘蒲禹’中的愤可想而。后来,‘蒲禹’未及衰,便一不起。而最终正使顺国灰飞灭的,不是狼‘髯蓠’,而是场席卷境的‘灾’!”

“蝗”一词地,在茶客悚动容。个时代,“蝗灾”的涵义,已不是“蝗灾”么简单。

“这蝗灾据始于大深处,深日久,具体的头已不考,总必是出北方以。在顺国覆灭前,更被这场灾撕碎,却是王‘髯’的‘鹤帝国’。

这场蝗,野史说纷纭,正史中述却只个字‘天蔽日,寸草不’。有史说狼‘髯蓠’是因不吃自己护卫,活活饿的。这流言怕可信,狼王‘蓠’之蛮,断会坐以毙,率南下劫中原,像他所

唉……后面事,要知道就了。蝗之下,王‘髯’究竟何举动,顺帝‘禹’又竟是病的,饿的,还如传闻说被服自己的身太监了?一儿线索无,别正史、史,连像样的谣都寻见。蝗以降,后近三载,史几乎断。”说人讲到处,言悲切以

报断绝,也是情。”残又插嘴

错!”次说书向残影去赞许目光,想与她谈两句,可瞧着放浪形的模样,实不知称她做“夫人”是“小”,更愿似粗武夫那,将女称作“娘”,豫半晌,终得作

料一片白,正最紧要史料。么文字没留下,这说明写字,写字的,统统饿死了。或者,和竹片,全吃光。现今遗关于帝国的载,多碑文、片为主,想来除当时制技术粗,纸张易保存,纸能腹,也个极重的缘故,至于羊纸、牛纸什么,那就不用说

零星现,复又趋繁密,那已是近三十之后的了。自末的蝗记载后,年代上之相靠近史料,出现在‘丰’城,也就是今南边大的‘临城’。北‘苍、凉、骆’,南‘、沛、’,凉国六大字城之,只有‘丰城’在大凉扫六合前,便成气候

也不难测,若有什么灾覆盖到的地,那便‘冻土’和‘默’了。着吃鱼,活了不人,想也肥了少鱼。不过,……整南地,只那几能入海浅滩,时的‘城’,是幅怎的光景。”

书人呆半晌,是费了力气,将思绪“人群蝗虫般向海边,又似群般相互咬”的面中抽

次蝗灾,是有史载以来大的一,也是一蔓延‘天河’以南的次。良山野,木尽绝。后世史中,有苟延残者千不一,也说万不一。具情形已可考,从‘凉国’的起,却看出些倪。

今‘凉’以北大雪山,那时一支名‘罗摩’的氏部落,狩猎为,偶尔与耕民换些物。那地天寒地,又有绵高绝山壁遮,似是受蝗灾袭,却没什么民往雪里跑,知那处不得人。

后来,罗摩人找寻能换铁器耕民,出了雪,越行远。中、草原,沃野万杳无人,罗摩竟唾手了这天。罗摩族,丁满万,原大小邑,总便有数之多。摩人是何做到不血刃取天下?只怕多城邑,都是敞门白送罢。至北地多如此。”

听到儿,残身子后,对叶耳语道:“若有日,这上的虫死得千足一,怕不需年,活来的又把丛木满。当如你所,‘人如狗,不如虫’。”

书人瞧残影把话讲完,才继续:“罗人拾取地与草的同时,在天河南,一中土的住耕民,也渐渐集,形了可与摩人分抗礼的股势力。其时整天下百待兴,论南北,皆有取尽的田,占不的山林,双方谁没有兴互相攻,就这理所当地划江治,逾年之久。

罗摩原只有,并无氏,后员皆以‘罗摩’姓,定号为‘’。如的‘凉’,就凉帝国一个都。凉帝的开国帝,便原罗摩族的大长‘苦’,后添罗摩,是凉太‘罗摩’,后也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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