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祖宅就在杨府隔壁,一路无聊,杨旭旁敲侧击地打听杨家的事务,问过秋菊才知道原因,杨家三个儿子,为何偏偏只有自己家分宅独过,而大伯、二伯两家仍旧住在祖宅。
原来是分宅不分家,原因是扬旭的老子也是个十分不省心的主,说起来一大堆事情,老太爷最后心一狠,乾纲独断,把杨旭一家分了出来,分宅不分家,眼不见为净。
秋菊领着杨旭进了杨家祖宅,祖宅明显比杨府更要广大,毕竟住得人口更多。两个仆人领着杨旭主仆往里面走。
进了祖宅,杨旭明显发现秋菊的腿在打颤。
“去哪里?”杨旭小声问秋菊。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不过,宅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人多,怪怪地看着杨旭主仆路过。
秋菊胆怯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公子,应该是去老太爷的书房。”
足足走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两人仆人才在一个独立院子前停下,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一个男仆一脸不耐烦地开了门,见门口站着杨旭主仆两人,此人也不多说,只是漠然点点头,然后对杨旭道:“六郎君安静一些,老太爷正在考校几位郎君学问。”
如果换了以前的扬天,此时一定会说,本郎君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叫本郎君安静一些,少不得一通大骂,但是杨旭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秋菊低声跟杨旭说了一声,主动走到了左边厢房,那里是下人们等候的地方。
那男仆见杨旭不说话,感觉有些诧异和失望,带着他穿过院子,到了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书房门,里面传来一声应允,男仆在后面推了一把杨旭,杨旭没有防备,不由自主跌进了书房。
书房很大、里面很安静,书桌右侧坐着一个老人,保养得很好,一副地主老财的模样,手上端着茶碟正慢慢品尝,书桌前的空地上放着四张桌子,四个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子正规规矩矩坐着。
杨旭这一闹,顿时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书房内众人齐刷刷抬头。
那地主老财一抬头发现是杨旭,顿时重重“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杨旭。
地主老财右侧站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此人见杨旭进来,温和一笑,指着书桌边的空地示意杨旭上前等候。
“狗改不了吃屎。”
杨旭抬眼望去,见说话的是最右边的一个少年,年纪和自己相仿,只是比自己胖的多,脸色浮肿,目光阴暗。
此人十分不爽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以为杨旭听不到,岂知杨旭的听力很好,不仅听到了,而且听得十分清楚。
此人应该就是杨松,就是被自己用煤渣砸坏了眼睛的那个杨五郎,不是说一直在卧床吃药吗,杨旭视线扫过去,发现杨松边上的人暗暗朝自己笑了笑,心知这人多半是杨沫,是二伯家的第二个儿子,不过这个杨沫是庶出,一向被杨松欺负,倒是和杨旭关系不错。
杨沫边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瘦高个男子,此人目光阴厉地朝杨旭看了一看,鼻子里微微哼了一下,再也没有正眼瞧过杨旭。
嗯,这个就是二伯家的嫡长子了,和杨松是一母同胞,一向看自己不爽,听说已经是太学的下舍生,在杨家仅次于大伯家的杨展,一向看不起杨旭。
最左边一人年纪在二十左右,长得十分温和儒雅,颇有长兄之风,此人就是大兄杨展了,杨展见杨旭跌跌撞撞进门,回头报以温和的一笑,脸上带着欣喜,杨旭报以温和的一笑。
杨展是大伯家的嫡长子,目前是太学内舍生,他还有一个弟弟杨远,这个杨远也和杨旭一样是杨家的异类,喜武厌文,整天要么舞枪弄棒要么就是斗鸡遛狗,在杨家与杨旭齐名,两人关系也是最好,用杨家下人的话说这叫臭味相投。
杨旭老老实实走到书桌左侧的空位站好,双手下垂显得颇为规矩,只是两只眼睛却不停地骨碌碌转着,多半停留在杨松脸上。
杨旭友好地朝他挤挤左眼,杨松翻了翻眼,恨得咬牙切齿,他认为这是杨旭在嘲笑他左有病;杨旭挤挤右眼,他认为这是杨旭在讥讽他只有一只右眼是好的。
“哼”地主老财再次重重“哼”了一声,杨旭这才抬头望天花板。地主老财是杨家老太爷,也就是杨旭的祖父,名叫杨铁铮。
杨铁铮脸上挂着寒霜,显然对堂上这几位的功课十分不满。
最令杨铁铮着急上火的是与王家和沈家相比,在仕途这一道杨家明显不如另外两家。
杨、王、沈三家同为江宁府的世代富商,另外两家崛起的势头很猛,第三代里更有几个进士苗子,比如王家已经有一人是太学上舍生,沈家有两人,而杨家只有一个杨展是太学内舍生。
看着堂下一帮苦思冥想的孙子,老太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都已经快到一炷香事件了,竟然还没有一人完成作业。
“老太爷,时间到了。”看到最后一段香灰调入米堆里,那个中年管家脸上肌肉抖了一下。
中年管家是杨家老夫人的一个远方侄子,名叫沈义正,为人方正,深得杨铁铮的信赖,因此才能进入书房伺候。
“啪!”
杨铁铮左手拿起书桌上的一块镇纸使劲地往桌子上一排,玉石镇纸断成两截,沈管家脸上肌肉再次一抖,他是最了解杨铁铮的,这个时候杨老太爷已经到爆发的边缘了,沈管家偷偷地杨旭施了个眼色,示意这个时候杨旭千万别触霉头。
“半天功夫,挤不出一首诗,你们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祖父,您看看孙儿的诗!”老大杨展硬着头皮站起来,犹豫着递出自己的纸笺。杨旭见大堂哥忐忑不安的样子,恐怕连自己都不满意,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作。
沈管家快步过来拿了纸送给老头,老头只是看了一眼,便轻轻“哼”了一声,随意仍在了书桌上,显然十分不满。
杨展一脸颓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坐下!”老太爷发话,杨展这才羞愧地坐了下去。
“人家都说咱们杨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人多顶个屁用,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开窍的。”杨铁铮拿起半截镇纸敲打着桌面,半截镇纸终于四分五裂,杨旭忍不住咧了咧嘴,心想这老头的气性可真大。
“哼!”杨铁铮斜眼看了一下杨旭,嘴里重重哼了一声,显然这个孙子他连说都懒得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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