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新和再次醒来的时候,并不是在山上,而是发现自己躺在很软的床上。头顶天花板很高,显然这是一栋不错的瓦房,不然楼顶没那么高。艰难扭转头,发现右边床上,一个人趴床上,笑容满面看着自己。
彭新和一见这笑脸,便想行礼,却动不了,只能艰难地叫了声,“张公子!”
“好好躺着,不要乱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们给我讲了你的情况,都担心你醒不来了。我让他们把你放我旁边,我要看着你醒来,或者,看着你没了!”张亦轩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小家伙,愣是用自己的两把刀,守住洞口小半个时辰,杀了五人,伤了二十一人。守洞口的时候,他是绝望的,因为不知道会有援兵来。援兵来时,他也不知道,因为已经晕过去了。
“好娃子,好娃子,这次没有你,我们在里面的上百号人,就都死了。”另一边,略显沙哑的粗犷声音,说话也很艰难。
彭新转过头去,躺在左边床上的,是黄桐光,面色苍白,神情憔悴,不过还活着,于是彭新笑了,“黄寨主,你、你还活着。我、我后来实在抗不住了,当时特别想哭,因为我怕、怕护不住你们了。”
“护住了,护住了,你抡着双刀,就像个门神,官兵怎么打都打不进来,我们都被你护住了。”黄桐光眼中闪着泪花,这个年轻人,当时是拿命在护大家,他在洞口受伤,里面许多人都或有伤在身,或被烟熏得奄奄一息,当时只要彭新和抗不住,他就是第一个死的,“好在,你没伤到要害,没伤到要害。”
“黄寨主,你、你当时……!”彭新和亲眼看到枪刺进黄桐光的身体,担心地问。
“唉,我、我已经废了,一只腿废了,腰也受了重伤,以后、以后怕是再不能上战场了!”黄桐光有些伤感,“不过,看到你们都成长起来,我、我也心安了。”
“黄寨主,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您年纪也不小了,该在家好好休养了,以后这上战场拼命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去。”张亦轩安慰道。
黄桐光苦笑着说,“亦轩啊,你以后,不能蛮干,要离前线远点。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不能有一点闪失。唉,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在月光岭,真是绝望了的。我打晕了旋礼,让人把他送后方去,就是抱着我死换他活的心。你们那边,压力比我们大,我根本没想过你们还能来支援我们的。我当时只是想着,我这里多拖点时间,多争取一些人进到关里,还求着神佛保佑你们这边的人,不要犯傻,打不赢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啊,这么说,张公子,你、你们那路,打赢了官兵?”彭新和转过头,看着张亦轩,吃惊地问。他们在月光岭,依山凭险而守,最后都打成那个样子,他并不认为张亦轩那一路,会比自己这边情况好多少。
张亦轩苦笑道,“打赢了,不过我们伤亡也很大。我们打死三千一百官兵、伤四千七百、俘三千六百,其他人逃了。我们自己死了二千一百一十五个兄弟,伤了三千四百二十五人,那边打完之后,我们让洞口、武岗退过来的各寨武装,押送俘虏、护送伤员回绥宁,还健全的人连夜番山来救援你们。唉,可惜我自己,成了伤员,没参与救援你们的战斗。”
“亦轩哥,你伤哪了,伤得重不重?”彭新和关切地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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