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可恶的老头子!我看着他坐在那椅子上胆怯的朝我瞟,忍不住就是一句:“看了又如何?不看又如何?本侯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来管了?”
可是,没等我说完,只觉得腰上一股巨大的劲道传来,我的声音骤然哑了下去,只得惊异的看向那个端坐正中的男人,我的父亲。
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只是没有想到我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抵不过他揽袖一挥。
父亲依旧淡漠而恭敬的跟了那木老头说话,我忽然焦躁起来,仿佛那个令我心心念念的眼神就在身边。我焦躁的四处观望着,却一无所获。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坐在这里!
我的手无意识的拍在身边的红木圈椅上,厚实的圈椅一刹那间碎了一地。那些碎乱的红色仿佛我碎了一地的心瓣!
旁边的长廊上有一抹牵动我心的身影一闪,我的心颤巍巍的跳动起来,提步追出去,却只在转角处看到那飘动的衣角……
小七啊……
我忽然就这么愣在那长廊的尽头,一直到那太阳斜落,暮红洒满一院。
是夜!那浓重的黑暗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烦躁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
父亲!父亲!你明知道我爱的是她啊!你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姐姐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那些一懂事就学会的东西:冷静、自制、机智、仪态,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眼前只有那个在心底埋藏了十年的人不停的晃动着。笑的,哭的,寂寞的,冷淡的,机智的,聪慧的……
重重叠叠,这个破了,那个便更近更真实的靠过来。
我的衣衫剧烈的摩挲着,在黑暗冷寂的夜晚发出骇人的沙沙声。
门被我碰然推开!那黑暗中,有双眼睛明亮得吓人。
父亲的声音淡漠得没有一丝起伏,他说:“你终于来了!”
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父亲已经点了烛火,那摇曳的豆光让我恍惚起来。如果,如果那是婚礼的红烛,多么希望那大红的盖头下是那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啊!
红色的烛光映满一屋的喜庆,也映满我的伤痛。
“为什么?”这是我唯一一次在父亲面前如此不敬的昂头望向那双无波无谰的眼睛。
父亲冷漠的一挥袖,门吱呀一声阂上,那样的声音让我的心勒起来。可是,我依旧望着他。不屈不挠。
父亲叹了口气:“你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吗?”
“记得!”我的眼神晃动,那样的誓言啊,从我能够说话开始。
其实真的很好笑吧,我开口说的第一个词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而是“发誓”,“我发誓一生一世守护莫离!”
“你记得就好!”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她是凤仪郡主,你不会不知道这凤仪二字的含义吧?你以为你要得起她么?”
父亲的声音明明没有波澜,却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冒出寒意。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暴怒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踱着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你要是想我们莫家满门给你陪葬,你尽管试试!我告诉你,你是我莫家的儿子!你就要给我莫家担起责任来!十五年前,接到这个女人开始,我就知道我们莫家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父亲忽然转过头来,直盯了我,那样的眼神让我无处可逃:“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们莫家不在了,我要你给我们莫家留下血脉!”
“我不要!不要!”我忽然激烈起来,十多年的隐忍仿佛在这一刻爆发。是啊,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了,我在人前人后都扮着那个完美无缺的莫琰,那个莫家小侯爷,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我也累啊,我也会累啊!谁又来顾惜过我?
眼泪忽然就出来了,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一滴,仿佛沙漏,打在地上,被地板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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