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一个小宫女怯怯地张开双臂拦住芷若,不让她跨出屋子。
“你让开!”虽然不习惯对人横眉,但她还是尽量板下脸来,装出一副即将发飙的样子。
“娘娘有话,让格格好好在屋里休息,不要外出!”
“你!”这己经是第三天了,芷若蹙着眉,怒气顿时染红了她的双颊。自从被德妃强留在这永和宫里,她就觉得自己成了被囚禁的鸟,贴上了“养伤”的标签便失去了自由。这间窄窄的蜗居虽然锦被香裘,让她继续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压抑得似乎要喘不上气来。“我的丫鬟采晴呢?你这发髻梳得不好,让她来帮我梳!”芷若压下心中的气愤,将不满撒到那宫女身上。
“格格恕罪!娘娘让采晴姑娘留在芷兰轩里守着,免得那里没人照看格格回去的时候会不成样子。格格不满意奴婢梳的发,奴婢认错,奴婢再请个手艺好的嬷嬷来侍侯您!”那宫女白着一张脸,虽然慌张却依旧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那日她明明有听见采晴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的,铁定是德妃暗中支使人拦着她。采晴不让来,要见胤禟更是痴心妄想了。芷若一时乱了分寸,撅了半天嘴才道:“我想给娘娘去请安也不成么?”将那瘦小的身子用力推到一边,抬脚就要冲过那扇门去。
“哎哟,格格您莫生气,莫生气!”一双坚定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芷若的手臂,硬生生将她带回屋内,身子不着痕迹地又堵在了大门口。一细看,竟是那回教她学礼仪的李嬷嬷,想起她原先那些折磨人的小动作,芷若不自觉地又后退了半步。
“格格……娘娘刚刚躺下休息了!您身子还未康复,也该多多修养才是!”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芷若。现在芷若的身份不同了,她也不敢再随便耍手段。“等娘娘醒了,奴婢再来通知您可好?”
看着李嬷嬷那张可恨的老脸,芷若连跟她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转身,赌气似地叫道:“出去!你们都走,别再来烦我!”“是!”身后一阵响声,门被“吱嘎”关上。
“哼!”回身向着大门将手中执着的帕子恨恨扔出,她终究还是走不出去。双腿来回地踱着步子,心里越来越烦躁。这屋里清汤光水得紧,连张纸都没有,更别说是本书了,也不知道这屋子以前是做什么用的。怎么办,德妃将自己关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胤禟呢,他在做什么,他会不会乱来?芷若忧心地想着,一方面是因为无从猜测胤禟的行为,另一方面又有些怀疑自己在他心中到底有几分份量。他会不会为了自己而冲冠一怒呢?想到自己居然把自己比作美艳天下的一代名妓陈圆圆,芷若脸上泛红,不禁在心里大大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觉得走得累了,芷若在窗下的红木椅上坐下,斜靠着椅背开始发呆。蓦的一阵悠扬的乐声自窗外传来,干干净净的,霎时抚平了她心中的焦躁。轻柔的调子,原本是平常的曲子,只听在芷若耳中不觉一喜,立刻起身将窗子推开,探出头去。不让出屋,没说不让开窗看风景吧!
窗外阳光灿烂!芷若的心却似突然从高高的云端跌落。柔嫩的玉手搁在窗架上,笑容却已僵在了脸上,一声娇柔的呼唤尚来不及呼唤早被生生吞了下去。“十三爷!”低低地唤了一声,便垂下眼帘,心中一阵苦笑。刚刚十三阿哥吹的明明是明亮的笛子,却教自己给听成了箫音,定是念着胤禟念得神智模糊了。
胤祥默默地瞧着她脸上的变化,在心底叹了口气,放低声音问:“你脸上的伤可全好了吧?”芷若低着头,没有答话。胤祥也不恼,轻轻地说道:“不请我进屋坐吗?”芷若微微一愣,很快想通了原委。敢情德妃将自己困在这里是为了这位阿哥?抬头看向胤祥明亮清澈的眼睛,嘴角噙起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娘娘让我好生在这里养伤,十三爷若是要进屋,被娘娘知道了奴婢可担待不起!”说完不待胤祥开口,便将窗子复又关上,坐回到木椅上。
窗外沉默了片刻,继而又传来了一阵阵笛音,带着一点忧伤、期盼,诉说着丝丝情意。芷若心烦意乱,倒在床上拿起被子捂着脑袋,可也挡不住那天籁之音声声侵入耳中。芷若不便出去阻止胤祥,在床上翻滚了一阵,居然开始昏昏沉沉的,连那笛声何时停了都没发觉。
德妃一直没有召见芷若。她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小屋里着实闷得心慌。窗下的笛音日日不断,她心里却是一阵阵的抽搐,胤祥这般待她她也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这颗心已给了别人,如何还能分出些许来给他?相见徒留尴尬,芷若将房门窗户都关得好好儿的,一个人窝在床上发呆而已。从日升到日落……白昼黑夜……即便有锦衣玉食,这坐牢的滋味可真当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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