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锇汲着靴子踢踢踏踏地走过来。兰薇跟在后头,绷着脸,神情颇为不悦。两个人在康熙跟前跪下,皇帝问:“老十,怎么来得那么晚?”
胤锇对父亲的问话颇不为意,仰着脖子答:“儿子因事来迟,请皇阿玛责罚!”
“责罚?”康熙带着笑说道,“还知道自个儿的错处,既然迟到便先罚酒一杯吧!”
“嗻!”听说是罚酒,倒还顺了胤锇的意,接过边上太监端来的酒杯,他满不在乎地一饮而尽。
“嗯!”康熙素来欣赏这个十儿子的直率硬朗,倒也真没罚他,只是说:“刚刚你哥哥们正在轮流说着笑话呢,朕现在就罚你先说一个吧!说不出,要罚酒,说得好,有赏!”
“儿臣遵旨!”胤锇起身,先到自己的位上坐好。大家皆很好奇地望着他,因为这个十阿哥是宗室里有名的喜武不喜文的大老粗,文雅之事与他事说不通的,性子又憨又直,时常会闹些不伦不类的笑话,是以很多人私底下给他取了个绰号叫作“草包十”。
出乎众人意料,胤锇没有选择喝酒认输,倒是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起来。“前年儿臣奉旨去山西浦州办差,见当地人出恭后喜拿一小块竹片清理,儿臣便想,那《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似乎也是那边的人,难道她日常拉屎后也是这般弄的吗?”
他这话一出,众人非但没有发笑,反而不约而同地皱起眉来。康熙略感不快,摇着头道:“你这粗老十,这说的什么笑话!”
“十哥这话说的,怎么连吃都吃不下了。”胤祯笑着煽风点火,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胤锇反而得意地给他飞了个眼色。
“十哥再说一个,这个不算!”几个小的见康熙没有动怒,就大着胆子拍手起哄开来。一时间气氛热闹得很。胤锇倒还真得又说起来:“玉帝正在休息,忽见不远处前头烟火冲天,遂问:‘凡间何人在供奉香火?’一个小仙答道:‘回玉帝,下界一群强盗劫了一票大买卖,正给您烧香祈福还愿呢!’”
他刚说完,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这话儿大家都听明白了,于是一双双眼睛整整齐齐地列队望向那桌子,投射在胤祥藏青的锦袍上,似一张巨网从天而降,将他罩住。芷若听了胤锇的话,吓得险些尖叫出声,一张脸紧张得成了白纸。她一只手用力抓牢胤祥的衣角,狠狠攥进手心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眼瞪向胤锇生恐他又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来。
而当事人胤祥在诸人屏息探究的视线中依旧处得泰然自若,他从从容容地吃干净一只獐子腿,用热毛巾擦掉满手满嘴的油腻。放下毛巾,他将手放到案下轻握住芷若的素手,用大拇指轻轻地摩着,终让她缓缓地松开五指。胤祥立起身子,双手抚了抚被芷若抓得皱巴巴的衣角一摆,顺手从桌上端起一只酒樽,大步走到胤锇跟前。胤锇头也不抬,只顾自己撕咬着烤羊腿。
“十哥……”胤祥开口,“你刚刚连说了两个笑话。可大家伙儿都没发笑,显见你那趣事儿说得不好。弟弟斗胆,借着皇阿玛先头说过的话,擅自作主要罚哥哥一杯,还请哥哥赏脸干了。”
“好!”胤锇也爽气,来者不拒,痛快地喝了。胤祥连忙又斟满,递过去:“十哥爽快,弟弟再敬你一杯!”论喝酒,胤锇向来不怕,很干脆地拿来又干了。一旁的兰薇扭过头,不去看他,似乎正在生气。
“十哥,弟弟刚听你说话,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十哥。”胤祥又将杯子递上,一双眼里寒光现过,不动颜色地说道。
“问吧,我听着呢!”胤锇抓过杯子,满不在乎地说。他已知这个弟弟成心找茬,遂压下杯子,暂且不喝。
“刚刚十哥说的第二件事,弟弟想问问清楚,这究竟谁是强盗!”胤祥抱起双臂,侧过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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