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老泉回来的半路上我便开始咳嗽,直觉胸中仿若有石,压的喘不过气来,只能一路咳了回去。等到达任园已经到了后半夜,这倒真成了披星而去戴月而归,只是两处心情已经孑然不同。经此一役身心俱疲,反而看得更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是活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也是活着,为什么我偏偏就要选择最累的?
人生本来就是无常,我恰恰是遇上了最无常的。天时地利皆与我不共,孤魂一缕漂泊在异地时空,心中的悲哀岂是一个痛字了得?如此情景只恨不得嚎啕大哭,轻拂眼眶竟然滴泪也无。
混混沌沌间有人伺候我沐浴更衣,躺到枕上便不省人事,只偶尔忍不住咳嗽时候听到来来去去脚步有些杂乱。辗转反侧总是睡不安稳,身上时而如同火烧,时而如坠冰窖。正难过,感觉似乎有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慰我的脸颊,伸手去抓反被一双手包住,睁眼去看,竟然是哥,一双泪眼婆娑。
“哥,你竟来看我,我知道,我弃你而去你心中难过,可我又何尝好过?谁知地狱十八层是这般模样,让人生不如死。傲竹只能许你来生再做夫妻了……”
迷迷糊糊间这双手一直也没有离去,暖暖的握着我的,虽然再也无力睁眼去看,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种力量源源不断的从我的手心流传到全身,终于平稳的睡去。
等再次睁眼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这身体已经被折腾的如同被风抽干的一般,容颜枯槁,身上骨节分明,手脚瘦的象耙子。本来就长的平淡无奇,现在更是苍白难看。
叹了口气扔下镜子,重新靠回床上。这两天总喝药,嘴里苦涩,突然特别想吃槐花饺子,于是打发个小丫头去看看我们上次采的槐花还收拾着没有。谁想小丫头回来却说,因为摘回来时间长了,全都蔫了,已经不新鲜。也是,那次去不老泉耽搁了一日,我又病了三天,等想起来又过了两日,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未经处理的槐花怎么还能新鲜。
正惋惜,却听门外三豆和点翠说话:
“点翠姑娘,门外有个小和尚,自称叫远尘,背了老大一筐子槐花说是林姑娘让他来作客的。林姑娘病刚好,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心情,要不您给回一声?”
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喊道:
“点翠,让三豆进来回话。”
“是,姑娘。”
三豆进来给我请了安:
“姑娘可好些了,小的还以为天上神仙嫉妒姑娘才智要将姑娘领了去,一个劲的求菩萨保佑姑娘平安。那天姑娘被爷抱回来的时候那个可怜啊……这下好了,姑娘总算好回来了。”
我点头谢过:
“让你们费心了。门外是否有个名叫远尘的小和尚?他确实是我邀请来的。”
三豆连忙说道:
“既然是姑娘的客人,我这就请他进来。”
说完又急急忙忙出去了。
我也吩咐点翠道:
“帮我拿件素净点的衣服换上吧!这样病歪歪躺在床上太失礼。”
点翠关心说道:
“姑娘病刚好,还是别长走动,不好好养着,等将来上了岁数便都报应在身上。再说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礼数。”
我笑道:
“你只管帮我换了就好,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哪那么轻易就怎么着了,再说有没有命活到老还是个未知。”
谁知道任霄灼以后要怎样拿我消遣,每每来上这么一回,也够人受的了。
点翠连忙说道:
“呸呸!姑娘休要乱说,我们姑娘长命百岁,谁说没有那个命?”
我笑着摇头,活到那么老作什么?人到世上便是来受罪的,我只盼望一生无波无澜就是最好。
“快去准备吧!小和尚自是带了眼来的,虽是小儿,保不齐回去老和尚们要问,大老远的来,真要在床上招待人家不是礼数,更何况人家还是带了礼物来的,我想那槐花多少日子了。”
点翠无法只好给我更换了衣服,待我要出门却拦着怎么也不肯,只说爷吩咐下来让我好好将养,下人好好伺候着,不能有半点闪失,回头又咳嗽怕爷要怪罪。
我气的冷笑道:
“你们爷的话是话,我的话就不是话了?即知今日,何必当初?让他少来打我些主意我便再无任何闪失,我今日就是立刻死了也是被他害的。”
点翠吓的扑通跪在地上,丫头婆子也跟着跪了一地。我心中更怒,说道:
“你们跪我做什?平白的又来给我添堵,自打进了这笼,我还能跑了不成?出个房门也要先和任霄灼请示了,他要真拿我当人,怎会又让你们这些来气我?”
几日的忍耐终于爆发,倒也不是我非要和些下人们生气,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奈,我只恨任霄灼一句话也能成为囚禁我的枷锁。
许是气的急了,脑中一阵眩晕,正要跌下,被双手拉住。
“一群无用的奴才,拉出去打死便是,何必又要动怒?”
我回头一看,任霄灼正笑笑的看我,我推了他两下没推开,只好任他将我搂的更紧。
“你何必用他们的死活来吓我?没有你的话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来拦我?反倒是让我做了恶人。任霄灼你要什么没有,何苦又来难为我。”
任霄灼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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