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了一日后,李奕璠见杨丫丫一直晕车的厉害,于是下令放慢速度。
有驾车的御者在外面请示,“公子,前面有岔路,一条通往官道大路,一条是山路小道。请问公子我们走哪一条?”
李奕璠略一沉思,“走小路。”想了想补充道:“放慢速度。”
杨丫丫昏头昏脑地斜倚在车厢一角,精神萎靡。上次北迁时坐马车可不是这种感觉。这时她悠悠想起羞涩少年青衣来,恍如隔世,很快也能见到他了吧。那时他一路照顾她们,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经过这几个月的几番惊吓,才知道那时自己被照顾的有多好。青衣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呢。
“李奕璠,青衣也在裕太吗?”
李奕璠皱着眉毛,“青衣是谁?还有,小丫头以后要叫我奕璠”,接着挑眉笑道:“唔,李郎或者璠郎也不错的,要不就叫郎君吧!”
杨丫丫红着脸气道:“你,你这个------哼,”她眼珠一转,笑道:“就叫你豺狼好不好呢?”
李奕璠一愣,无奈地笑笑,“喜欢的话随你叫了。”
“呃?”没趣。她伸手将眼前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一时也想不起新的话题。他们之间------好似很熟悉,她可以接受他拥抱。可是,又似乎陌生,缺乏更多共同的话题。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说我不认识你吗?”她还是很介意他没有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
李奕璠一下子变得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以后吧,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她不明白,以后说和现在说有什么区别吗?他的身份神秘重要到不能告诉她吗?她想起当初在凤鸣镇自己就是因为看到了姬百江才被他掳走。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姬百江是寮国的大将军,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李奕璠呢?他的身份也很高贵吗?他是考虑到与她身份相差悬殊的原因才不想告诉她吗?
天呐。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这么想来想去,她的头更晕了。
李奕璠倾国身来,轻轻摸摸她的头顶,“不舒服吗?”
“嗯。头好晕。”
“那今天就不赶路了,我们找地方休息。”他说完,扬声道:“三齐,就近找地方休息。”
“是。”
“没关系的。你不是要赶着回国报告谈判失败的消息吗?我可以坚持的。”
“不急。”他脸上有淡淡的失落的表情,她仿佛在隔着一层雾气看他,“消息会有兵士传递的。”
“你不担心吗?既然谈判破裂,两国的战争应该很快会爆发吧?”他既能以使者的身份出使寮国,那他在黎国的身份至少应该是高级官员了吧。“回国迟了,你不会被惩罚吗?”
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取笑道:“原来小丫头是担心我呢。呵呵,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她的脸一红,背过身子,“谁担心你呢?”
“我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他轻声自语道。
她背对着他,没听到他的自语,也看不到他此时脸上深深的落寞。这种表情出现在丰神俊朗神仙人物一般的李奕璠脸上,让人忍不住跟着伤心,情不自禁想抹去他脸上的忧郁。
“公子,前面山上有一户人家。不过山路陡峭,马车不能上山。”
李奕璠当先掀开布帘,跳下车去,“那就停在这里吧。”然后回头,“丫丫,下车吧。”
杨丫丫晕乎乎地挪过去,驾车的御者掀着布帘,她被李奕璠一把抱起来。
“啊------”突然的悬空让她的双臂不自觉地缠上李奕璠的颈项。一小段雪白的藕臂从滑落的衣袖里露出来。李奕璠转身抱着她往山上走去。
她羞红了双颊,喃喃道:“你,你放我下来。”
李奕璠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坏笑道:“这么快便知道心疼郎君我了。”
“你------”她没治的看着他,真是脸皮厚就天下无敌。她在心里阿Q一样反复对自己说:我在坐车呢,我在坐车呢。很快就释然了。开始观看周围的风景。
这是一座不高的山峰,山上树木葱郁,遮天蔽日,一条陡峭的山路在他们脚下延伸。山路窄陡难走,几乎垂直的角度。它被凿成一阶阶土阶,看得出斧凿的痕迹,土阶上清爽干净没有长出任何植物,像是有人经常走动的样子。
这样的山路,现在回过头往下来就有晕眩的感觉,她可没有信心自己走完全程。李奕璠却像一点不累的样子,广袖低垂,宽袍被山风吹得向后猎猎而响,脚步轻快,如履平地。她在心里羡慕不已,有轻功就是好啊,有时间一定让他教教子谔。以后她老了,子谔就能背着她走来------走去------了,嘻嘻。
“这里的景致当真不错。我们成婚以后就在这里盖上几间茅草小屋,常住下来。你说好不好啊,丫丫?”
“谁要跟你成婚。”
不过,经他一说她才发现这里的景色真的相当美丽。她不由想起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诗的前一句与眼前的景色还是相当吻合的,不知道山上的人家是什么模样?
与她的想法不一样的是山上的人家原来是住在靠近山顶的半山腰上。半山腰有一片不大的空地,两间茅草小屋,屋前被开辟出来做了菜园子,一片绿油油的青菜惹得她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李奕璠俯身放下她,她尴尬的笑笑,“嘿嘿,这个,有点饿了。”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从屋里走出来,有点吃惊的看着他们。
李奕璠向老妇人郑重地躬了一下身子,“婆婆,我们自山下而来。天色晚了,想在此借住一宿。”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原来是这样。你们先进来吧。”
进屋后,杨丫丫四下打量。小屋里陈设简单,一桌两椅,一床,一柜,蓬草和荆竹编成的门。只是没有看到男主人。
老妇人的话正好回答了她的问题,“我男人在山中修路。呵呵,就是那条土阶的山路。不知怎么没遇上你们?”
什么?那条长长的山路是男主人自己修的?她回头看李奕璠,发现他也看着她,一脸吃惊的表情。
老妇人可能是很久没遇到其他人,絮絮叨叨的和他们交谈起来。他们这才知道:老妇人本是山下一个寡妇。她二十上下便死了丈夫,二十六岁遇到了现在的丈夫。那时他刚刚十八,由于家中贫寒尚未娶妻。俩人一见钟情,但是因为年龄相差悬殊,又怕旁人瞧不起。于是相约找了这么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曾经认识他们的人早已去世的七七八八,俩人的三个孩子也早已长大成人,陆续下山生活。只有他们二人住惯了清净的山里,再也不愿意下山。山中本没有路,他原来是为着有一天夫妻俩人能够再次下山而为她修凿的路。后来虽然决定不再下山,但山中岁月悠长,他闲暇时便去修路。日久天长,便有了他们今天走的山路。
天刚抹黑时,男主人回来了。是一个健壮的老者,头戴斗笠,穿一身自制的蓝布衣裳,手中拿着修路用的工具。老妇人笑盈盈地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工具,然后介绍李奕璠和杨丫丫。老者爽朗地和他们打招呼,仿佛久未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吃完饭,她很早便到另一间小屋里睡下了。李奕璠竟然和老者谈的颇为投机,知道她睡着了也没见他回来。
“喂,喂,小丫头,起床了。”她睡得迷糊间感到有人正在用手轻拍她的脸。浦一睁眼,一个大大的俊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吓了一跳,什么瞌睡虫都跑掉了。
“快起来吧,小懒虫。婆婆的早饭都做好了。”她看到李奕璠神清气爽的样子,不禁嘀咕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是老公公起来时顺便叫你的吗?”
李奕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暧昧,贼贼笑道:“我昨晚可是和丫丫一起睡的,老公公怎么能来叫我起床呢?”
“什么?你不是,你不是------”对哦,她真笨。人家老夫妻当然住在一起了,那么剩下他们外人就只能同住在唯一剩下的小屋了。那岂不是------
其实他昨晚为了避嫌,根本没有进来睡觉。一开始他拖着老公公聊天,后来人家夫妻俩人去睡觉了,他只好一个人在院子里自斟自饮了一整晚。嗳,没想到老公公自制的米酒后劲还挺厉害的,他后半夜醉倒在石桌上,清晨被早起的老公公叫醒。现在头还隐隐有点晕痛。
不过看着她一脸吃惊的表情,他在心里偷笑,“声明一下,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哦。”说着,他慢慢靠近她,以诱惑的声音低沉说道:“我可是要留到新婚之夜才抱丫丫的。”
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接着是耳朵、脖子,她觉得自己简直连指尖都要着火了。接着,他的额头抵上她的,小狗一样轻轻磨蹭两下。“丫丫,嫁给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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