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帐外鼓荡,帐篷内因为封闭的缘故闷热非常。杨丫丫仍是捆绑的模样被扔在帐篷内的一角,肩上长长的羽箭赫然在目。长途跋涉的颠沛,加上箭伤和闷热的天气,这一切都让她恍恍惚惚。
她眼前闪过落马的一刹那李奕璠伤痛的面孔。不知道他现在怎样?好在梁将军及时救了他,如果他因她而受伤或是被擒,她将更加悔恨。是的,几天前就是因为她倔强的坚持与他同行,才会在遭遇寮兵偷袭时,拖了他的后腿。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想必以他的武功和骏马的脚程,应该可以轻松摆脱寮兵吧。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不过即便有饭菜放到眼前,她也是吃不下的。寮兵将她身体向下打横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回营地。她的五脏几乎都倒转了位置,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因为没有吃饭,想吐却吐不出来,只是吐了点酸水出来。没想到胃里空了,倒好受了些。
寮兵将她抓回来后,就扔到这个放杂物的小帐篷里,再也不管她。四下里除了风声,听不到一点声音,她几乎以为这里没有守卫,只要自己可以爬到外面就可以逃走。不过,想也是不可能的。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甚至死了好些兵士才捉了她回来,又怎么会放松对她的看管。
他们原来要捉的应当是李奕璠吧。她记得那个寮兵头领曾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打量比较,那个卷轴应该是李奕璠的画像。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是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吗?还是他的身份比使者更要高贵?
她胡思乱想着,肩头的伤一阵阵如无数针扎般疼痛。她努力睁着双眼使自己不能睡去,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有什么用处,但她必须要找一点事情来做。她又想到红姑他们,想到不知道子谔如果知道她受伤了,会不会伤心?嘶,她真是糊涂了,小子谔恐怕已经不认识她了吧?她的子谔,她的宝贝------呜呜呜------她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得半晌累了,沉沉睡去。
次日,她幽幽醒来,觉得帐篷中更加闷热,似乎已经到了中午。她几乎想立刻接着再睡去,这样就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也不用恐惧自己将要到来的命运。而且经过一夜,她的胃也好了,此时加倍饥饿,似乎子谔的小手十指一下下抓挠着胃部。
“把她带出来,大将军要见她。”她模模糊糊听到帐篷外有说话的声音,接着走进来一个强壮的寮兵,只一只手抓住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将她身子向下,捉小鸡一样提着便走。
她感到自己被提到另一个帐篷里,然后被狠狠扔在地上。因为脸部朝下,这一扔,她的脸先着地,好在离地极低,但也差点没摔晕她。她趴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响个不停,脑子里一团乱麻,原来是肩上,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
“解开她。”
她好像听到一个声音,是谁?很熟悉的样子。
“她是谁?”
“禀大将军,这女子是昨日我们擒住的。她和黎国太子乘了一匹马,准备回黎国,被我们在云贡城外捉住。可惜的是黎国太子跑掉了。不过,他似乎颇为紧张这名女子,所以我们将她严加看管起来,以待大将军处置。”
“萧军师看该如何处置呢?”
“一个女眷而已,留之无用。不如杀之,以乱黎国太子之心。”
她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好狠毒的人,她究竟落在什么人手中。不过落在谁手中都没有差别吧,反正都是难免一死的。她迷迷茫茫想着:她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她有一个可爱的儿子,也有一个深爱自己的李奕璠,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情夫姬百江。世间的亲情爱情**她统统都体会了,只是可惜不能陪伴子谔长大成人。虽说子谔有红姑陪着,而他们在裕太也有红姑的儿子章俊及其岳父家人照拂,可是想到子谔柔软甜蜜的样子,她的心里止不住剜心般疼痛。不知道子谔以后会幸福吗?她长大后会记得他吗?如果不记得了,红姑会告诉他吗?子谔,子谔,--------她在心中一遍遍念着子谔的名字,越想越酸楚,越想越委屈。为什么她不能陪伴子谔?为什么她要被莫名其妙的人杀死?不,她不要死,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凭着心里的一口气,她勉力抬起头,目光迷离地向前看去,口中喃喃道:“我不能死。”说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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