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天高云淡;远山近黛,茂竹修林;和风习习,山风怒卷——
“天亮啦天亮啦!老师们,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看看,学生们都来了!”
“唔!”睡在靠门边床上的郑云山伸了个懒腰,半坐起来,忽然间一个激灵——
窗外,秦玉玲正含笑望着他,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旁边站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秦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啊!这还,”他看了看表:“妈呀,怎么要到八点了!”又双手合十,朝窗外秦老师祈求道:“秦老师,你能不能先让一让,我们好起床了!”
秦玉玲和那女子都笑了。走了两步,秦玉玲又回头笑道:“我们在食堂等你们,快点哈!”
翻身、起床,穿衣、叫醒张元,接着出门洗脸、刷牙。没有热水,便用凉水对付了。
这时林萌和江筱也起床了,于是厨房里好一阵忙乱。足足十几分钟后,大家才收拾完毕——还多亏得卫生间和浴室、厨房是分开的,大家不用为上厕所、用洗脸盆而打架。
秦玉玲和那女子正在餐厅课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见张元他们依次进来,秦玉玲笑着打趣道:“这几个昨晚上肯定是去偷菜了来——哟,还偷了肉、蛋、油,你们老实交待,到底偷了几家?瞧瞧,怕是整个村子,都被你们几个给偷遍了吧?”
听她说得言词凿凿,几个年轻老师都有些迷糊。林萌便笑道:“秦老师,我们没惹你吧?”
“这跟惹不惹我有什么关系?”秦玉玲伸出根修长的指头笑道:“你们自己看看,一个个没精打采,黑眼圈都有了,明显是没睡好。再看看这屋里,啧啧,南瓜、新米、腊肉,这还有一包鸭蛋,甚至方竹笋都有!你们不但是去地里偷菜、家里偷肉,还上山偷笋子呢!”
张元他们这才发现,食堂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口袋,有黑色塑料袋,也有五颜六色的布袋子,甚至还有装米、装肥料的蛇皮口袋(一种粗纤维编织袋)。口袋里,全都满满地装着新米、肉、蛋;课桌上、墙壁边还放着一捆捆蔬菜、竹笋,甚至还有一串辣椒、一堆大蒜!
“这是怎么回事?”张元愕然望着同伴们,却发现同伴们也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门口放着一个半人高的蛇皮口袋。林萌伸手解开,却发现里面是满满一包干柴,还有一张小小的纸片。她拿起纸片一看,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倒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江筱从她手里接过纸片,高声念了出来:“老师们,我们欢迎你。妈妈说,叫我帮你们带一包柴来,怕你们生火不容易。要是生不起来火,妈妈说就叫你们到我们家管饭,天天吃肉。爸爸说,你们是第一天来,送柴还有送财的意思,祝愿你们天天发大财!”
下面没有落款,只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脸,嘴角高高翘起,像一个正在大笑的小丑。
江筱念得很艰难,因为字迹不清,有好几个字还写错了,像“柴”就写成了“才”,“管”字不会写,画了截水管代替;“爸爸”两个字,则用了拼音,声调还打成了二声。
但老师们谁也没有笑话。林萌双肩耸动着,泣不成声;江筱蹲在地上,双手掩着面,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张元和郑云山靠在门边,眼睛里也闪动着泪花。
“这每个口袋里,包括南瓜上、笋子上,都有小纸片,都没留名字,我都堆在这桌子上了。”秦玉玲幽幽地说道:“村里的孩子盼老师,盼好老师。天可怜见,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都别哭了,学生爱你们,这是好事呐。快上课了,先来吃饭吧。”秦玉玲旁边那女子笑道,又冲张元笑了一笑:“你是张元老师吧?我是张沅,我只比你多个三点水。”
原来这位女老师便是文校长的儿媳妇张沅,也是狮岩学校的代课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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