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三连”连长刘超一到任,就赶上全团实兵实弹演习,着实令他兴奋不已。
军列拉着全连的装备逛荡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运进了车站。
刘超双脚刚刚落地,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脚下的石板乱颤。抬头一看,三架武装直升机擦着列车呼啸而过,飞行员的脸都看得真真的。随即,一股强大的旋风压了下来,揪得他头皮发麻,卸载站卷起一阵灰色的烟幕,纸片儿、塑料袋在空中盘旋。
“咣咣咣”几声巨响,震得他耳朵嗡嗡乱叫,几股黄色的烟柱升起。刘超牙齿发麻,心脏骤然提速,两眼充血。
“他奶奶的,杀威棒啊!”
他嘴里骂着,一步窜进旁边一个土坑里,大声地冲代客车喊:“副连长,赶紧组织正副驾驶卸载。”
立刻,车站大乱起来。驾驶员们纷纷跑到后面平车上,拿起工具,叮当、叮当地卸载车辆。步兵们跳下车,飞快地跑到山脚下躲避“空袭”。蓝军的直升机在车站上低空盘旋,爆炸声此起彼伏。
刘超急了,大喊道:“一排长,你属耗子的,就会钻洞啊!组织全连的机枪打他狗娘养的。”
“是!”一排长从坑里跑出来:“机枪手对空射击!”
十几个士兵提着机枪从各处跑出来,副射手双手架起机枪架腿,“哒哒哒……”枪声响成一片。
也有几个步兵,蹲在地上端着突击步枪,冲着天上的直升机“啪啪啪啪”地射击,嘴里还不停地嘟嚷着。
刘超知道这种打击方式就是挠痒痒,但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出出闷气也痛快。
蓝军直升机果然“害怕”,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排成标准的三角队形飞走了。
卸载站上的官兵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状态,装甲车流水作业从平车上鱼贯而下。有的驾驶员还有意地猛跺几脚油门儿,装甲车突突地喷出几股黑色的浓烟,像是准备驱逐猎物的狮子在吼叫。
编队完毕后,刘超撒腿跑向第一台装甲车,一步就窜了上去,冲着驾驶室喊:
“滚后面去!”
端坐在驾驶座上的郝海军急忙钻到后面,顺手把工作帽递了过去。
刘超抓起工作帽,把送话器贴在喉头上喊道:“全连注意,开进执行!”
然后,把工作帽扔给郝海军,纵身跳进驾驶室,“轰”地一声发动车辆,一马当先闯入了辽阔的草原。毫无忌惮地狂奔起来,把本队甩得老远。
装甲车突突地咆哮着,耳边风呼呼作响,碎沙石撞在脸上乱飞。刘超站起来向后望了一眼,一条几公里的长黄色烟幕带在绿色的草原上升腾。他有点过度兴奋,发动机的吼声像冲锋号在耳边吹响,脸胀得通红,几颗青春豆儿鼓得红又亮,一碰就要喷血。颠簸起伏的车辆,使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激情,就像是抱着久别的“情人”。
忽然,前方道路左侧出现一群羊,领头的黑头大绵羊,漫不经心地走到了路中央。
刘超的头被站在后面的郝海军猛拍了几下,这是示意停车的规定手势。他猛地踩下制动器,双手抱紧操纵杆。十几吨的铁家伙怪叫着,一头冲了过去。
黑头大绵羊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重重在摔在路边的沟里,而刘超却一点撞击的感觉都没有,似乎是撞死了一只蚊子。
没等车停稳,郝海军就飞快地跑过去,费劲地拖回那只又肥又大的绵羊。
“连长,脑袋撞碎了,咋办呢?”
刘超回头看了看远远的车队说:“赶紧扔到车上,把地上的血处理好。”
“是!”
郝海军把羊拖到车后打开车门,把车上的大米、白面往里挤了挤,费了好大劲才把羊塞进了进去。又拿起铁揪地上的把血迹掩埋起来。
正在这时,一辆披着伪装网的吉普车,轻快地停在装甲车旁边。
“哪个单位的,怎么停在这儿。”团参谋长从车窗探出头来问。
坏了!要出事儿。
刘超急忙跳下车,跑到车前立正回答:
“首长好!车辆水温过高,正在散热。”
刘超和参谋长比较熟悉,而且,他当三连连长也是参谋长力荐过来的。但心里还是紧张,毕竟这事出得不光彩。如果被首长发现违规开车撞死羊的“罪行”,后果将不堪设想。他屏住气息,尽量表情轻松,两眼紧紧地盯着参谋长。
参谋长感觉刘超目光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于是,下车打量着刘超问:
“你小子没有开车吧?”
“绝对没有!”刘超喉头动了一下。
参谋长板起脸质问站在一旁的郝海军:
“刚才是谁开得车。”
郝海军心虚地瞄了连长一眼,立刻被锥子一样的目光扎了回来。
“报告首长,是我开得。车装得太多,水温过高。”说完,使劲吞了几口吐沫。
“车上装得什么东西?”参谋长转身往车后走。
郝海军张大了嘴巴,目光又投向连长。心说,这回我可救不了你啦。
“是连队的粮食和给养。”刘超心里一阵慌乱,脑子飞快地转着。忽然,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拉住参谋长的胳膊,亲切而又神秘地说:
“首长,有个事儿想请示您一下。”
“什么事儿?”
刘超冲郝海军呶呶嘴,示意他回避。
“首长,我当连长,离不开您的栽培,心里非常感谢。又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本来打算演习前请您到连队做做指示,吃顿便饭,可由于时间紧没能如愿。”
“直接说,别绕弯子。”
“是!”刘超道:“我想送您一只羊,略表寸心。”
参谋长心想,刘超“一根筋”是出了名的,训练玩命儿是强项,爱挑领导毛病,爱发牢骚也是强项,什么时候学会了奉承。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套。”
刘超嬉皮笑脸道:“以前当排长不想事,现在当家作主带一个连,总要长点脑子。还是要顾全连队荣誉。”
“连队荣誉可不是送礼送出来的,你可不能学坏啦。”
“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带好红三连,不辜负您的期望。”
“如果给我送就免了。要真心送,就送到中灶,机关干部好几天没吃肉啦。”
“谢谢参谋长赏脸,我收拾好就送去。”
“我先谢谢红三连。”参谋长抬手看了看表说:“我要回去开会,你赶紧归队吧。”
“是!”刘超兔子一样跑到吉普车前打开车门,用手挡着门框,关门敬礼,目视小车远去。
“连长,你真行!把首长都蒙啦。”郝海军伸着大拇指笑嘻嘻地从车后走出来。
刘超一巴掌拍在他的工作帽上道:“瞧你那尿性,差点摞了。”
“我不是没招嘛。”
“还嘴硬!我要不瞪眼你早露馅儿了。”
郝海军吓得举起右手:“我发誓!打死我也不说。”
“哈哈,熊样儿!回去以后把羊交给曾大头,让他收拾好送到中灶去。有人问起就说是连长自己掏钱从市场上买的,明白吗?。”
“明白了。”郝海军高兴地跳进驾驶室,一溜儿烟地开回了驻地。
炊事班班长曾大头从车上拖出死羊,看着米面袋子上的血迹疑惑地问:“这羊怎么死了?”
郝海军装糊涂说:“连长买得时候还活蹦乱跳啊,也许是这只羊性情刚烈,自己撞死了。”
“这羊挺有骨气,省得我杀生啦。”曾大头剥皮开膛切块,抬着满满一行军锅羊肉和骨头送到中灶。中灶炊事班长乐得直蹦,还送他一包好烟。
刘超把司务长找来,给了他两百元钱,叮嘱他悄悄到附近的牧民家去打听,看看谁家少了羊,想办法把钱还给牧民。
二
蓝天白云之下,羊群懒散地在草原上游荡。
驻训部队的进入使平静的草原喧闹非凡。草原上搭起许多野战帐篷区,营区道路横平竖直,排水沟、防蛇沟四通八达。土围墙、绳网、彩旗四周环绕。
来到这里七、八天,刘超一直带着全连热火朝天地修建营区。小锹、小镐、抹子乱飞,简直变成了一支施工队。刘超烦躁地天天在帐篷里发牢骚,看什么都不顺眼。
指导员袁滨白白净净的脸皮晒出了高原红,鼻梁上开始脱皮儿。听着刘超的牢骚、怪话,他也不计较,便把安家事务全揽了起来。他挺讨厌刘超的驴脾气,但又喜欢刘超直来直去的性子,总比玩儿阴的强。总之,他对这位新搭档既讨厌又喜欢,需要时间磨合,但他坚信俩人能够尿到一个壶里。
刘超听着帐篷外“劈劈啪啪”拍打声,内心的激情急骤减退。本来以为到了这里,可以“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一展豪情壮志,过把上“战场”的瘾。可没想到,却在这里当起了包工头儿。他闲得没事儿,躺在床板上无精打采地翻着那本已经打了卷的《装甲兵战术教材》。
“哟,刘帅,外面在搞***,您还有闲心啊。”炮连连长孙大保猫腰钻进了帐篷。
“少废话!”刘超坐起来,顺手扔过去一根烟:“一天到晚啪啪的,你不烦啊。”
孙大保接烟在手,熟练的用舌头舔了一下烟卷,掏出打火机点上,咬着烟嘴,麻利地脱鞋盘腿坐在铺板上,轻松地吐了口烟道:“俺们是小兵种,团里生产施工的主要力量。你们可是主力部队,解决战斗还要靠步兵。”
刘超生气的说:“少扯淡!说正经的,你说咱们又是铁路,又是行军好不容易来到这儿,每天不是搭帐篷就是挖厕所,不是修路,就是拍土埂,弄得比营房还正规。我就奇怪了,咱们来这儿是搞演习的,又不是搞施工的。到现在我连大门都没出过,北在哪儿都没找着呢,你说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孙大保乐道:“怎么着?闲得没事喝酒呀!这儿的‘闷倒驴’劲可大,晚上我请你喝点儿解解闷儿怎么样?”
“滚一边去!”刘超踹了他一脚。“我这几天算了算账,你知道咱们在这儿呆一天要花多少钱吗?”
“多少啊?又没让你掏钱。”孙大保吐了口烟圈道:“你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么大的演习,小小的连队挺多就是草原上的一头羊,头羊往哪儿走,咱就往哪儿跟,随着大流跑就行了。别一天到晚的把自己弄得跟千里马似的,小心挨鞭子。”
刘超原指望与这位老同学能产生一些共鸣,倾诉烦闷,一吐为快。没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总跟唱反调儿。
他瞪起眼道:“连队怎么啦,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战略战役意图要靠战术去实现。上甘岭战役没有连队能打赢吗?没有连队一线作战,上级筹划的再好也是白搭。”
孙大保苦笑道:“你说得没错,心情我也都理解。但首长说了,演习搞得再好,安全出了问题,一切等于零。”
“这是什么逻辑!”刘超猛地站起来,头撞在帐篷杆上。
“安全比演习还重要吗?我看就是胆小如鼠,官儿迷一个!”
孙大保喷出一口烟道:“哈哈,你小子脑后的反骨可越来越硬啦。”
指导员袁滨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大老远就听见你俩在帐篷里吵吵。”他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说:“孙连长,你可得帮我好好劝劝,不然,驴劲儿一上来,肯定又要惹事生非。”
“我从来都是甘拜下风。”孙大保坏笑道:“老袁,你可是白面书生变成黑宋江啦,你们政工干部来了以后,比我们军事干部还忙。一天到晚慰问走访、抓管理、查安全,是不是有点儿反客为主啊?最近羊肉没少吃吧?”
袁滨笑道:“我都忘了,你们俩关键时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骨子里瞧不上我们政工干部。安全管理是中心工作,我不忙你们去忙?要不像你们这样,躲在帐篷里发牢骚?得了便宜卖乖,有点儿不地道。我得给你俩补补课,提高提高阶级觉悟。”
“有啥可补的,不就是吃喝拉撒哪点儿事吗?”刘超撇了撇嘴。
孙大保兴奋地往前凑了凑道:“老袁,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啦,俺老孙最喜欢听。”
“幸灾乐祸。”袁滨认真地讲起来。
第一件事是装甲车钻帐篷。演习部队车辆过多,原有的车场停放不下,一些装甲车只好停在后面的山坡上。一个调皮士兵在装甲车驾驶室里瞎捣鼓,碰掉了制动勾,装甲车顺坡溜下冲进了帐篷。幸好人员都在外面干活,没有伤人。
第二件事是干部私自开车。草原地广人稀,道路纵横,一些干部经不住诱惑,把这里当成练车兜风的好地方。领导干部开212指挥车,分队干部开大解放,技术干部开特种车,各显神通。最可怕的是酒后驾车,玩起了‘草上飞’、‘驴打滚’。有的侧翻,有的四脚朝天。轻者车辆损坏,重者人员住院。
孙大保猛拍刘超大腿说:“你也在其中吧?”
刘超瞪眼道:“他们是玩儿,我开车是训练技能。”
袁滨嘿嘿乐着继续讲。
第三件事,夜间迷路。草原地域广阔,道路交叉纵横,地面参照物稀少,极易迷失方向。夜间,空旷的草原上只能看到远处的点点灯火。号称“活地图”的侦察科张科长也迷了路,竟然找不到驻地。只好在车上睡一夜。第二天天亮,张科长被出操号惊醒,下车一看,营区就在他停车的山坡下面,距离不到三百米,气得他直跺脚。这里距边境线很近,侦察科长夜不归营,师政治部立即对他进行隔离审查,弄得张科长有口难辩。
“太有意思啦。”孙大保乐得拍着大腿。
刘超生气道:“这都是闲得没事儿闹的,要是天天出去训练,哪会有这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袁滨严肃地说:“总之,团首长要求我们严格管理部队,不能出现安全管理问题,不然,会影响演习的进行,你说安全管理重要不重要?”
刘超道:“这么说是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训练。”
袁滨无奈地摇头。
三
草原的天就像娃娃的脸,变幻无常。有时天上飘过一片黑云,就会下起雨。乌云过后,阳光普照。
刚刚下过一场阵雨之后,营区响起了集合号声。不一会儿,宽敞的团部门前坐满了全团官兵。二十多个连队的红旗插在最前面,迎风飘扬。“红三连”的旗子下,刘超和袁滨端坐,认真听着首长讲话。
刘超默默地数着,在首长讲话中,“安全”一词使用频率最高,已经出现过60多处。什么以安全为中心,以速度保安全,以集中保安全,以责任保安全,把安全放在首位等等。还特别提出装甲车辆在演习中只能集中停,不要分散摆。能平地停,不要坡上停。谁出事,谁是全团的罪人,誓死守住“双无红线……”。
刘超忍不住乐喷了。袁滨用腿碰了他一下,压低嗓门儿道:“严肃点儿。”
回到连部之后,袁滨边脱衣服边问:“你刚才发什么神经呢?”
“哈哈!”刘超笑道:“刚才动员令讲誓死守住‘双无红线’,人都死了,还有啥安全可言,哈哈……”
袁滨道:“这只是一种比喻,说明安全的重要性。”
“净扯淡!”刘超拉下脸。“是演习重要,还是安全重要?还说‘人不掉皮,车不掉漆’,这合乎逻辑吗?装备就是用来训练的,不是用来摆着看的。演习为安全让路,为安全简化训练难度,这样训练出来的部队能打仗吗?历史的教训还少吗!”
刘超越说越激动,气愤的把帽子摔在桌子上。
袁滨知道刘超的个性。他当排长的时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任意改变训练教范,提高难度险度。擅自增加训练时间,简直无法无天。虽然受到许多领导指责,但是,他们排一直是全营的训练尖子。
他清楚刘超非常珍惜这场演习的机会,不亚于上一次战场。可如今,条条框框束缚了他的手脚,能不愤怒吗?
“又犯病了不是!你就不能冷静点儿。”袁滨给他点上一根烟劝道:“你先不要激动。从整体来讲,演习只不过是整个驻训的一部分。演习无事故是领导的要求,也是我们三连的目标。连队如果出了事故,咱们对连队是失职,对官兵是不负责任。训练丰收,安全圆满岂不是更加完美。”
“这个道理我明白,但不能把演习当演戏!”刘超激动地挥着手说:“我当不当缩头乌龟、老绵羊,坚决不干。”
袁滨拍拍刘超的肩膀道:“好好好,我会全力支持你。但要周密组织,体现出‘红三连’的霸气和虎气。”
“这还差不多!”刘超高兴地捶了袁滨一拳。
袁滨严肃地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蛮干,有理有据地实施指挥。”
“放心吧,我决不干出格的事儿。”
第一次合练开始。“红三连”担任右翼主攻连,是全团的尖刀尖。
通过出发线之后,刘超指挥全连高速开进,冲在最前面。可跑没多一会儿,电台里传来营长呼叫,让他保持时速20公里开进。刘超不情愿地减慢了速度。心想,这么平坦开阔的草原,为什么要如此稳重的速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以速度保安全?他站在车窗外面向后张望。黄色的烟尘中,长长的纵队像一条大蛇在蠕动,又像一群牛在散步。
刘超屁股坐在装甲车外,心情烦躁地点上烟。这哪是开进嘛,分明是在逛街,白白糟蹋了机械化部队的威名。这要是来了空袭,估计全连到不了前沿就成了“活棺材”。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到了前沿就该吃午饭了。
不行,必须加快速度!
他扔掉烟头,用电台指挥全连加速前进。三连的驾驶员早憋坏了,高速档、大油门儿,像脱缰的野马,从牛群中窜了出去。
红三连的装甲车辆展开成一字队形,齐头并进地狂奔起来,威风凛凛,锐不可挡。
刘超心里这回舒坦多了,兴奋地挥着拳头大叫:“进攻,进攻,不停顿地进攻!”
正驾驶郝海军也扯着嗓大叫:“冲啊!”
袁滨也探出身来,看着三连高速冲击的队形,兴奋地冲刘超伸出大拇指。
“三连,减速前进,减速前进……”,刘超耳朵里传来营长急切的明语呼叫。
刘超一下子泄了气。这里是蓝军密集反坦克歼击区,减速就是意味着自杀,送上门儿的活靶子。营长是坦克连长出身,这点儿常识应该门儿清呀!爱咋地咋地,反正已经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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