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以来,都是二叔一个人每天送饭给陈泽和月儿。二叔也试图让两个孩子自己去他家吃饭,他看着陈泽和月儿每天呆在母亲的屋子里流泪,泪水流干了,就抱着母亲的衣服发呆,不肯出门,着实担心两个孩子。可是他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面对着两个悲伤的孩子,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安慰他们,只能每天多过去看两眼,看着两个孩子度过这段时光可能就好了。
一个月过了,二叔感觉两个孩子稍微好些,于是二叔就让他的两个孩子盯着哥哥姐姐陈泽和月儿。最近天,两个孩子突然跑来汇报,说哥哥和姐姐出门了。二叔勾着腰,迅速掐掉手头上的烟头,立马窜出门外,赶忙往哥哥家跑去,看着两个孩子沿着大路往前面走,他一路背着手跟着两个孩子,二叔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不敢跟着太近,惹得两个孩子生气。不过,现在可好了,好歹两个孩子肯出门了,总算是有个进展了。
陈泽和妹妹一路相伴着来到母亲的墓前,二叔看见他们两停在这里也就安心了。二叔上前去,没有听到哭声,以为两个孩子好些了,正想上去说几句劝慰的话,可是一转过去,看见陈泽和月儿的脸上泪水无声的往下滴,他愣住了。陈泽和月儿没有看二叔,二叔感觉有些话要说,可是面对着满面泪水的两个孩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在旁边的草梗上一屁股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起来抽着。陈泽和月儿跪在母亲坟前,越想越伤心,月儿已经忍不住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一哭月儿就直不起身板,趴在地上。二叔一根烟快要抽完了,突然很无奈的骂起来:“狗娘的天,哎,这叫人怎么弄啊!”说完,二叔把烟头用力的往地上一扔,用力的咳了一下,聚集了喉咙的一块痰,用力的吐出来,仿佛舒了一口顺气。然后皱起眉头有点责备的口气对陈泽说:“小泽,二叔有话要和你两说,你把眼泪擦干净,你妹妹还小,看不开也就算了,你都这么大了,上大学了,怎么还跟你妹妹一样,这都一个月了,还哭......”。
陈泽听到了二叔对他说话,他没有擦眼泪,泪眼看了一眼二叔,沙哑的喊了一声:“二叔”。二叔确认了陈泽在听他说话:“你妈已经走了一个月了,你带着妹妹整天不出门,你想干嘛?你跟我说你想干嘛?你爸妈都走了,你妹妹你还管不管了?我可以养你两,可是你两总不能天天让二叔操心。有些事情你也大了,也应该明白,你和你妹妹要相互照应,你是哥哥你不能这样啊…...”二叔说了一大串的话语,陈泽没有听进去很多,只是其中有一句快速的被他捕捉到了,进入他的耳朵里面。陈泽听到二叔对他说了一句:“...要和妹妹相互照应....”就在这个瞬间,陈泽脑子里浮现母亲的身影,想起母亲跟他和月儿说的一句:“总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两个在世上也有个照应,再亲的亲戚也不能像你们兄妹两个一样相互照顾。”此时,他再也不去控制自己,尽情的放声大哭起来。就在那短短的几十秒了,他下定决心,最后哭一场,最后把泪水洒在这黄土下的母亲身上,母亲为他两劳累半生也该休息了,是时候应该他来照顾妹妹了。母亲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交代过了,就在那句深入脑海的一句话中,他明白了一切,想通了一切,也看清了一切,母亲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好。母亲累了,自己不应该带着妹妹让她烦恼,是时候让母亲离开了。他想最后闻闻母亲的味道,他一头用力的磕在地上,把脸紧紧的贴在黑土上,地上的尘土顺着鼻孔被他吸了进去,他咳了一下,他还是想不起来母亲的样子,好像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二叔被陈泽突如其来的大哭蒙住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语气太重啊,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对,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语气重了,小泽本来就伤心,被自己这样说一下就更伤心了,二叔这样以为,心里责备自己不应该挑这个时候说小泽的。陈泽道别完母亲,紧接着,陈泽迅速直起腰板,收住自己的哭声,尽管泪水还在顺着脸颊往下流,他转脸对着二叔磕了一个头,依旧沙哑的喊了一声:“二叔”,二叔看到小泽这样,抹了一把眼泪,叔侄两泪眼相对。
夕阳下,一半已经被远处的山头挡住了,山尖上的云朵被照得通红,一直顺着山脊散落到处都是。龙河边的稻田里的蚊虫和蜻蜓同样到处都是,下黄鳝篓子的农民又开始劳作起来,只是他们再也没法在田里下篓子了,田间再也找不到水了,只能沿着龙河边下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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