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难缠的老外,也终于不用见到那个倒胃口的太子。可清闲的日子没过几天,就有人传信说康熙要来畅春园小住,为的是悼念自己心爱的妃子。一边感慨这位皇帝的深情,一边自认倒霉地忙碌起来,准备迎接康熙的到来。
康熙就这样在畅春园的清敏轩住下了,让太子全权负责朝中的事情,自己每天读书、画画、吟诗、作对,有时也会找我过去聊天喝茶。可我总觉得康熙看我的眼神很是特别,好象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似的。而且,他似乎失去了以往的爽朗,常常一个人若有所思,神游太虚。即使是坐在他的身边,我也觉得他的世界是那么遥远,不可打扰。
听说今天就是康熙那位爱妃的忌日,奇怪的是除了下令让所有人吃斋外,康熙并没有做过多的安排。姐姐告诉我,几乎每年的今天康熙都会不吃不喝地守在清敏轩的暗室里,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人工湖的凉亭里,把头倚在柱子上,扬着脸看着忧伤的月亮,感慨着一对天人永隔的爱侣的苦楚。突然,传来一阵男子低声哭泣的声音。寻声而至,那是一个少年,落寞地坐在湖边,双手抱膝,他把脸深深埋起来,肩膀轻轻抽动着。
“你还好么?”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我轻声问道。
“滚开!”他倔强地抬起头,将我的手打开,如玉的脸颊上道道泪痕,清晰可见。
“十三!”
少年愤怒的表情瞬间变成喜悦,他不由分说地抱紧我,将头深深埋进我的胸口,“额娘,儿子好想念您!为何要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
他孩子气地大哭起来,“额娘,不要再丢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好害怕!”
不忍心打扰属于十三的哪怕只有这片刻的幸福,我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柔声哄着。
良久,他从我怀中直起身来,哭红的眼睛里惊喜慢慢褪去,他有些懊恼地别过脸道,“对不起,玉茗,我…”
察觉到他声音里的颤抖,我将手放在他的肩头,“十三,你还好么?”
他痛苦地摇摇头道,“今天是额娘的忌日,刚刚我错把你当成她了!”
“你的额娘?就是曾经住在清敏轩的那位娘娘?”
“是,我的额娘是皇阿玛的第九个妃子——敏妃,听说,是皇阿玛很爱的一个妃子!”他仰起头,寂寞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时侯我还没有出世,也没有畅春园,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行宫。因为这里很安静,没有宫里那么繁杂,也没有人来打扰。那时皇阿玛经常带着额娘一起来这里小住,还赐名—清敏轩,我就是在这里出世的。记忆中皇阿玛总是抱着我,把我高高举过头顶,而额娘总是在一旁温柔地看着我们,幸福地微笑着。”有一滴泪水滑过眼角,“额娘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但她却有一颗坚强的心,在我的记忆中,她只哭过一次。那是九格格出生的那天,只有六岁的我和皇阿玛一起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傍晚的时候,九格格终于出世了,可是太医却说额娘因为难产性命危在旦夕!皇阿玛气得将一屋子的太医全都赐死!只听见额娘细弱的呼唤,她自知不起,流着眼泪叮嘱皇阿玛要以社稷为重,照顾好我和九格格,带着不舍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又哭又闹,问皇阿玛额娘为什么不醒过来,为什么不和我讲话!当时,皇阿玛紧紧抱着我,告诉我要像个男子汉,不要辱没了额娘的坚强。”
默默坐在他身边,听着敏妃的故事,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想必是康熙一生的至爱吧,一个如此柔弱的女子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强。深知康熙对自己的感情,害怕他会重演顺治和董鄂妃的悲剧,才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叮嘱他要以社稷为重,照顾好自己的孩子。面对自己的爱人,面对年幼的孩子,敏妃心里会有多少的不舍,以至于如此坚强的她也流下了泪水。
“可是,皇阿玛不再像从前那样宠爱我,他把我送到了德妃娘娘那里。之后,他很少召见我,也不允许任何人提起额娘,更加不允许我再回清敏轩。只有,到额娘的忌日,我才可以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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