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大早,杨峰早早来到办公室,因为他昨天听到蓝冰说,今天上午十点要来取车。他忐忑不安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想激烈斗争着,若是蓝冰一人来取车的话,他到底应不应该出去见她。同事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了,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打破四周的安静。他掏出一枚钱币抛向空中,就在钱币上升的时候,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秘书小姐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杨总,请喝茶。这是今天的南州日报,我们公司买断的整版广告,已经登在了上面。”
秘书小姐出去后,他急忙寻找那枚落在地上的钱币。捡起来一看,是钱币的背面,说明天意不让他俩见面,他一挥手将钱币扔进了垃圾桶。
当年临上战场前,他也掏出一枚钱币,钱币正面落地,代表他能活著回来,钱币落在绿玉坠上,代表他不但能回来,还能见到蓝冰。抛出钱币之前,他吻了吻绿玉坠,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小心翼翼地将绿玉坠摆在地上。结果落下的钱币是正面着地,而且就落在绿玉坠的旁边。想到这儿,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楼下前台小姐打来的:“杨总,刚接到南州电视台蓝冰的电话,她说今天上午不能来取车,改在明天上午十点过来。”
“她说为什么了吗?”
“没有说。”
杨峰失望地“嗯”了一声,闷闷不乐地挂上电话。他烦躁不安来回踱步,随后漫不经心摊开办公桌上的南州日报,他公司的广告占了最后一个版面。无意间,一篇题为“美丽的见光村--我们的心痛”报道文章,图文并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一个离南州并不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美丽的村落叫见光村,那里青山绿,流水长。当我们的车子驶进村子的时候,一群孩子们涌了上来。他们当中,有的背着更小的弟妹,有的背着竹篓,友善好奇地打量着我们。我们大声告诉他们,我们是新来的老师,孩子们高兴得跳了起来。这个学校因为没有老师,已经停课一个多学期了。孩子们簇拥着我们的汽车奔跑着,雀跃着,将我们引到见光村小学。这座所谓的小学,其实就在一个大土坪的旁边,盖了两间小土房……”
一口气读完了这篇文章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撞击着他的灵魂。在作者栏里,杨峰意外地发现了孔翼的名字。自从他一年多前从日本回到南州,还一直没有机会去看孔翼,但他听说孔翼当上了南州日报的主编,还把报纸办得有声有色。他有点疑惑不解,孔翼为什么要放下手中的工作去见光村义教?
合上报纸,公司的广告再次映入眼帘,“丰田在握,一马平川”的广告用语,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波澜。回国后他一直在奋斗,公司的生意犹如一匹骏马,脱缰驰骋。他的眼光不再只局限在丰田汽车的销售和维修上,他的汽车租赁部,从租赁小汽车,货车,旅游大巴到冷藏货柜车,品种逐渐增多。前段时间,他和香港亲戚们融资参与修建地方公路的投标,最近刚有了眉目,他们很有可能会中标。
他双手按在报纸的广告上,站了起来。拉开办公室的门,几个同事正在讨论着南州日报上那篇有关见光村的报道。其中一个同事说,她的男朋友是南州日报的记者,孔主编是被报社停的职。杨峰震惊地停下脚步,详细问讯了前因后果,不由得为老同学捏把汗。当年那个细高个儿孔翼,再次浮现在他面前。
他最后一次见到孔翼,是在他刚刚从部队复员回到南州的时候。由于几年不见,孔翼高兴得往他胸口就是一拳,他当时疼得叫了起来,孔翼这才惊讶地知道他参军去了云南老山前线,他请求孔翼替他保密,因为他这一世都不想让蓝冰知道。他告诉孔翼,蓝冰只知道他参军去了云南,但不知道他上了战场。
那一天,他俩在江边的望江楼酒家一直聊到夜里。刚从前线下来的他,一直挥不去那片战争的阴云,再加上蓝冰已经远嫁加拿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上她一面,他沮丧失意到了极点。就在那个晚上,孔翼给了他很多的安慰和鼓励,一再让他珍惜那段他和蓝冰曾有过的情感,让他心存感激,感谢这一份美好的记忆,只有这样,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想到这,一股浓浓的往日友情涌上心头,他决定立即去看看孔翼。
快速地处理了手头上的几件公务,着手做了一些临行前的准备后,杨峰来到汽车租赁部要了辆吉普车。正当他要启动吉普的那一刻,手机响了,是霏霏打来的,要约他一起去打网球。他推谢了霏霏的邀请,告诉她要去见光村看一个老同学,霏霏兴奋得嚷嚷着也要一起去。不一会儿,他接了霏霏后就匆匆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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