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李青璇,他那很八卦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李青璇知道,以杨光的强大好奇心,要是不给他一些八卦消息解解馋,他一准会不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这个还是让老妈跟你说吧。”
王淑英瞪了一眼女儿,恶狠狠地冲着杨光说了一句话:“这个畜生就是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原来李富贵脱离屠户自立门户后,由于学得一手好手艺,他做咸货价格地道用料讲究,又有王淑英能干相助,做出的香肠和腌肉的口感颇得绿洲坪四周乡邻的好评。
兰京的民俗就是冬吃咸肉夏吃咸鱼,春节没点香肠咸肉在餐桌上就缺了那么点年味。所以每当秋末冬初,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是在李富贵这做好全家及亲戚一年的咸货。
此时王淑英多次撺掇李富贵把生意做大,但是未能如愿。可是这正值改革开放下海赚钱,李富贵没动这心思,不等于没有人动这心思。一时间上门要求拜师学艺的人也不在少数,甚至拐着弯子认亲戚,什么“宗亲侄子”,“姨娘外甥”都出来了。
李富贵吃过不少苦,吃苦的时候没见有什么亲戚帮衬,此刻来这么些“远房亲戚”,他也明白都是冲着自己的手艺来的。他的个性本身就有点夹生,何况自己多少也是从“师父”那里“造反”出来的,所以对认师收徒没有半点兴趣。
他总是把来人连人带礼物一起推出院门,冷冷地说一句“我从不收徒”。甚至有人跪下磕头认父,说是当半个儿子给二老养老送终。李富贵更是冷笑一声:“我有手有脚,一辈子靠自己吃饭。我虽然没有儿子,但是我有两个女儿,我不缺人给我养老送终。”
如此被砰钉子之后,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提拜师之事了。
只是有一个人做得很坚持,那就是后院邻居的男人。
后院的男人叫任南,和老婆马春花一起也是逃难来的,比李富贵他们家来的晚一点,年纪也比他们低几岁,说起身世来也是颇为可怜。两人靠养几头猪过日子,那年头没钱没技术没销售渠道,就靠散养几头猪也发不了财,所以日子一直也就这么拮据。
因为都是前邻后舍,一到秋冬季节邻居们都会到李富贵家打下手帮个忙,王淑英看阿霞婶和任南两家都很可怜,每次也都请他们过来帮忙。
和其他乡邻帮忙要工钱揩油不同,任南干活很努力,除了干完香肠咸肉正经活外,还帮王淑英打扫院子砍柴跳水。虽然干活也领回自己一份应得的咸货过年,可是逢年过节的,任南总是拎着一大堆礼物来拜门回礼,按王淑英的说法是,他带来的礼物花的钱比拿到的香肠咸肉多得多。
于是李富贵二老觉得任南这小年青挺厚道,是个实在人,不枉邻居一场。
任南和马春花只生了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儿。就在生孩子的那年冬天,任南向李富贵艰难开口了:“富贵哥,您看我家又多了一张嘴,家里花销实在是摊不开来,您看我跟你学学手艺吧。”
看着李富贵要板起了脸,任南急忙解释道:“富贵哥,我不是要抢你生意,我只想着大生意还是在你这边,我自己只是把自家的几条猪多卖一些钱,回头说不定还能多养几条多卖几条猪的钱,给家里多挣一口饭钱。”
李富贵见他说得可怜,又是这么多年的老实人,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王淑英又是个热心肠的人,想着到城里做生意不成,在村里和邻居把生意做大,又能帮一下邻居,于是也帮着在一旁说好话。
李富贵松了口:“徒弟我是不收了,手艺我可以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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