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香回家后,没跟任何人联系,包括若飞。她也思念若飞,但她不知该跟他说什么才好,索性就断绝了跟他的联系。后来就忙着复习准备高考,一门心思花在学习上,竟也淡忘了驮岭村带来的痛楚和在省城所经历的狼狈。精神变得愉快了些,不再那么忧郁。她父母也不再问她那一年多的经历,因为每当他们讲到这儿,韩香就会一脸阴沉,胫挛似的浑身发抖,他们怕她不快也就不追问了,不再提及那事儿。
没有人知道韩香为什么放弃那所重点大学的学业,离开那个美丽的省城,回家复读了半年又去参加高考,没有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首都,一个离家乡遥远的地方。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不想在自己的生活里留着那么个阴影,不想回想那段伤心的记忆。她要摆脱那个阴影,一切重头开始。考上首都那所大学是她最理想的逃避方式,她要找个离熟人遥远的地方,重新把握自己的未来。
韩香又考上了首都的重点大学。父母为了庆祝她,在饭店请了些亲戚朋友,准备好好撮一顿。韩香也无所顾忌地去了。她本不想赶这种热闹的,但她又不想坏了父母的兴致,他们就她个宝贝女儿,视若掌上明珠,这回她考得不错,他们心里高兴,她不想趁这档儿扰乱他们的安排。
就在韩香吃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地回敬客人时,一个令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但做梦都怕见到的镜头,把她吓得四肢麻木浑身冰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瞬间跌坐在座位上,难以动弹。
那个人头一晃,眼神里有一些哀怨,满脸忧郁,默无声息地走过那个大门,手里提着个破烂的袋子,看似捡垃圾的。他们那个包厢就座落在街边,临窗,看得到街上的行人,韩香坐的那个位子直对着街,更能看到街上的行人。那人向韩香朝包厢这儿看了会儿,又盯着韩香站了会儿。
韩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定神一看,原来是他。是他!天啊,他竟是米多村长的老二米达。
他怎会在这儿?怎会千里迢迢跑来贵州?他到底来这儿干什么?……一系列问号流星飞逝般在她脑海里浮现飞转。
韩香一颗心被揪了起来,再也无法在包厢里呆下去。她要逃开这地方,要逃开米达的视线。
韩香推说身体不舒服,跑出了包厢,直接跑回家,反锁家门,把自己关了起来。过了会儿,门铃响起,韩香一阵紧张,不敢去开。接着门铃开始连续不断地响,韩香提起胆,深吸了口气,准备与他作个了断。哐当一声打开门,一看竟是父母,门被反锁,他们开不进去。韩香嘘了口气,虚惊了一场,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那个捡破烂的真是米达吗?韩香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不管那人是不是米达,她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再在这儿呆下去,只会使她感受到惊恐不安,整天担惊受怕。要万一那人是米达,找上门来,把她的事儿公开,那叫她怎么在亲戚熟人面前做人,以后怎么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生活啊。
韩香决定离开家,提早去首都上学。父母也没问什么,只要她乐意,他们都支持。韩香不让父母送她去首都,他们送她到贵阳车站,然后就她自个儿坐火车去了首都。
没过多久学校就开学了,韩香把自己安顿下来,一口气才喘了过来,感觉轻松了许多。那种感觉就象是从阴暗恐怖的黑洞里或胺脏不堪的牢笼里逃出来般。在首都,她吸到了完全清静的空气,找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
上学后,韩香又一下找到了以前在学校读书的那种感觉,充实、自信、轻松、愉悦。周围完全是一群素不相识的同学,他们都那么热情友好、真诚无邪。在这里,她又找到了美好的感觉,找到了生活的希望。她又把自己融入了一个集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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