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祥云飘荡,驮岭人又恢复到了抗日时候的豪气冲天,豪迈万丈,每个驮岭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骄傲,旅游业带来的丰厚收益,那一幢幢白墙红瓦的新房洋楼,使每个驮岭人似乎一夜之间都伸长了脖子,处处感到高人一等。
驮岭的发展变化也成了十里八乡学习的榜样,更成了丽阳县研究经济发展新思路的一个课题。不过驮岭人对于驮岭的变化发展,还是习惯于归绺:祖坟埋得好。因为那位一直令驮岭人崇敬不已的风水先生,早就断出了驮岭是块风水宝地的说法。
气儿顺了,名儿扬了,接下来似乎就什么喜事美差都尽往驮岭挤。那天老锅家的媳妇小梅从镇里回来,经过村口时竟听到一群人聚在村口那棵百年老樟树下议论纷纷。
“听说老铁头家那媳妇也回来了哩?”
“什么时候?”
“才两天。”
“哦,真有这回事?”小梅也凑了上去,想问个究竟。
“当然是真的,谁骗你谁是小狗!”
这时小梅看到了人群中的小玉,这话就是从小玉嘴里出来的。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还带了个小孩回来哩……”
接着小梅便从人群里听出了大概。
那天,掉落西方前的太阳通红地挂在驮岭西边的一座山头上,一堆妇孺满脸灿烂地聚集在村口,说长道短。有个看上去二十来岁上下黑黝黝的外地姑娘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走近了村口,那堆妇孺立刻便把目光聚焦在外地姑娘的身上。有人突然一声惊叫:“这不是老铁头家的媳妇吗?”紧接着这消息便象长了翅膀飞遍了全村。人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着关于老铁头家媳妇的传闻。
老铁头家花了五千元钱买来的媳妇小琴没呆几个月,便在一个晚上趁老铁头家疏于看管的档儿跑走了,还带走了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孩子。为这事老铁头胸口蹩了一口气,在床上整整躺了两个月。
小琴从老铁头家跑出来后,越过了不知多少崇山峻岭,跋涉了不知多少蜿蜒山道,在一片漆黑中披荆斩棘,触碰过滑溜溜弯曲着的东西,听到过令人发毛的野兽的嗷叫……其中的艰难困苦自不必说。跑出山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她回到了老家,一个比驮岭好不了多少的小村庄。
小琴回到老家不久便发现自己肚里装进了老铁头家的孽种,那阵阵恶心呕吐使得已算过来人的母亲一眼便看出了究竟。小琴听了母亲的分析后,一阵心悸,要知道未出阁的姑娘肚里便有了男人的种,在那个小村子里是容不了的。一旦被人发现,那一束束看妓女似的眼光便会齐唰唰射了过来,射得你抬不起头,再也甭想嫁个好人家。
小琴和母亲都深知其中的危害和后果,于是趁着村里还没第二人发现的当儿,作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打胎!她们认为没有比这更英明的做法了。
小琴根据母亲的决定,实施了秘密打胎计划。她穿着白底红花的半旧衬衣,带着母亲塞进她手里的两百元钱,坐上了去一个难得遇上熟人的地方的公共汽车。到了那个地方,满眼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花花绿绿来去匆匆的人们,把她看呆了。她不知该如何起步,更不知道打胎的地方在哪里。
大医院显然是不能去的,母亲说过,再说就那两百元钱也死活不够,只能去些小诊所,小诊所在哪儿呢?她茫然四顾。
来往的行人如流,但似乎都没兴趣看她这个充满山村气息满脸淳厚的女人。人们似乎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而不去关注别人需要的帮助。她茫然地呆立,不知该如何是好。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在那簇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还是有一个人注意到了她,并对她的山村气息表现出了极大的好感和浓厚的兴趣。
那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一看到那副架在鼻梁上泛着白光的眼镜,小琴就想到了文化人,并表现出了十分的信任。
带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近她,并表现出十分友善的样子,问她:“小妹妹,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在人群中充分享受了冷淡的滋味后,得到瞬间的热情会使人茫然失去所有的警惕和疑虑。小琴“嗯”应了声,并努力睁着渴盼的眼神望着男人。
“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戴眼镜的男人还是友善地问:“可以告诉我吗?”小琴巴不得他这样问。她觉得自己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并坚信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可以帮她。
“我想打胎,但不知该往哪儿去?”
“哦,这事儿简单,我带你去。”戴眼镜的男人豪爽地说。
“你知道那地儿?”
“嗯,那地方好找。”
小琴就跟着戴眼镜的男人走,走过两条街,拐进一个胡同,“眼镜”停住了脚步,说:“到了”。小琴这才抬头仔细看起来,这是一个老胡同,大概旧城还未改到这儿,没什么高楼大厦,一条窄窄的弄堂,两旁是高矮不齐的民房,剥落的房门油漆和斑剥的墙体都在证明着它的历史。
没看到有医院和诊所的样子,小琴有些疑惑,但这种疑惑一闪而过,如昙花一现,马上被冲溢而出的心虚化解了,她想找的就是这种深藏在里弄里的小诊所。
小琴停住了脚步,上下左右环顾着还没打量好,“眼镜”已把她扯进里弄边的一间房屋里,她正欲问话,“眼镜”已伸出一个手指凑到嘴边,做了个让人闭嘴的手势。小琴只好咽下未说出的话,但疑惑却瞬间又涨上心头。
“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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