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依旧苍翠碧绿。
李东流念动青羊真法,将早些时候设下的阵法解除,带着无面道人浩浩荡荡朝青羊宫的废墟而去。
这小道依旧寂寥,当初只有李东流一人践踏踩过。
而今,李东流再度回到这里,物是人非,在他的身后,也跟着原本不属于青羊的人。
一行人踏着布满绿色青苔的石板路,朝着青羊宫所在的方向而去,李东流望着四周,不禁叹了一口气。
老东西飞升儿去,这青城山的灵气也就散了一大半,所谓春雷化酿,也甚是少见了。这些改变,李东流能够非常明显的感受出来。
“少帅,我已经嗅到了大帅的味道,就在前方。”
无面道人站在李东流的身旁,淡淡的说着,脸上浮现出硕大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远处的一座废墟。
那废墟,并非青羊宫主建筑倾塌所化,而是后山的山体崩塌所化,原本乃是一方坑洼,老道士从天引水,灌入坑洼中,化作灵秀泉池,常年锦鲤飞跃,水汽弥漫。而今,这是被山体的崩塌掩埋深陷,化作平地,看不出原有的风貌来。
李东流皱紧眉头,朝前走了两步,长袖一挥,一阵罡风平地而起,刹那间,飞沙走石,原本掩埋泉池的沙土石块纷纷飞卷而去,乒乒乓乓的落入一旁,将原本的坑洼之地给展露出来。
那坑洼之地,如今已经灵泉干涸,显露出龟裂的池床,让人有触目惊心的痛感。
李东流依稀记得,那些年,在这泉池中嬉戏玩闹的情形,如今却也不复存在,一去不返了。
可又能如何呢?
他转过身子,“白叔叔,你可确认无误?”
无面道人脸上的眼珠子眨了一下,用手抚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我能感应到,大帅的气息就在这池床底下,绝对没错!”
说着,无面道人手掐法咒,化作一道黑色的芒,如同小蛇一般,落入池床之上,然后倏然钻入其中。
只听到仿佛春芽在土地深处萌发,有一股心脏般的跳动声音,从池床底下发了出来。
砰砰!
砰砰!
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急促。
正当这是,那口铁棺轰然砸在地面上,发出铿锵之声,原本抬着铁棺的十数名壮汉竟然哀嚎在地,下一瞬,化作一摊血水,涓涓流入铁棺之中,铁棺黑光大盛。
如此邪诡之像,看在少年眼中,他也只是微微皱住了眉头,并未出声询问,眼神中掠过一丝急切,看向那池床之底。
一听到一声炸响,土崩石裂,一道紫光攒飞而出,停在半空之中,赫然竟是那日无面道人丢给李东流的凉州神兵!
这是?!
未等李东流有所动作,无面道人伸出左手,将凉州神兵握于手中,瞬间紫芒大盛,将整个青城山都笼罩在其中。
“哈哈哈!从今日起,青城便是我天机观的领地了!”
什么?!
李东流蓦然觉得有些诡异,朝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身体完全不能够动弹。
“白叔叔,你这是做什么?!”
少年且惊且怒,开口质问道。
“这凉州神兵,乃是大帅佩剑。”无面道人冷漠说着,“少帅,这事儿不该就不该在你是大帅的血裔子嗣,唯有你的鲜血,才能够成功召唤回大帅的头颅!”
李东流骇然无比,可周身无法动弹,心念一动,只听老牛吼叫,树叶窜动。
老牛和墨倾瞬间出现在他的身体四周,墨倾看着不能够动弹的少年,焦急万分,“少爷,墨卿儿早就说过,这没脸的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您怎么就让我们在远处候着呢!”
李东流惨然一笑,原本老牛和墨倾随自己一同来到了青城山,可却听信了无面道人的言辞,为了不惊扰李天罡之生魂,让他们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就行,没想到,果然出了事情。
“少帅,你以为这黑化的赤天仙兽和这头黑蛟,就能够阻拦我么?”无面道人冷笑连连,脸上的肉眼珠子突然迸发出万道黑光,那黑光竟化作囚笼,笼罩在老牛和墨倾的身体四周。
“该死!你——”墨倾扭动着身躯,娇斥着,却无能为力。
李东流见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白叔叔,那日在长安城外,将这凉州神兵丢还于我,恐怕也是你的谋划吧。”
无面道人如今不再否认,爽朗应承,“没错!你被青羊真人囚禁青羊宫,我就算手眼通天,也无法进入。但我知道,你若没死,定当会前往长安,寻人皇复仇。所以,我带着吹替,在长安城外足足守候了十年之久,终究将你盼到。这凉州神兵,被大帅三百年持握,早已经与大帅连为一体,乃是寻找大帅头颅的关键之物,若非你,这神兵又如何能来到青城山呢?我的少帅,你说是么?”
“以剑为魂器,以我的血为引,从而引出被封印在青城山的父亲头颅,可是如此?”
“少帅不愧是大帅的血裔子嗣,推算的一点儿也没错。”无面道人拍手叫好道,“只可惜啊,少帅你今日,可能就要重归天道了。这血引之物,必须乃是颈上之血才可。白某得罪了!”
一道寒芒,凉州神兵冰冷的剑身略过李东流的脖颈,他只觉得一丝怨念之力,从脖子的伤口位置渗透进来,仿佛要剥离而去一般。
“你们……天机观……不是要改天换命么?”李东流脸色蓦然变得苍白,目露讥讽,“没了我这逆天而行的邪魔,你们的梦想……不是就要落空了么?”
“落空?!邪魔?!”无面道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负手仰面,哈哈大笑起来,声如苍林,震得丛鸟飞起。
“这世间,何人为邪魔?”无面道人仿佛在训诫晚辈一般,“尊天之命,乃是佛道;逆天之命,则是邪魔!若人人尊天,则人人佛道,若人人逆天,则人人邪魔!你觉得我天机观就不配成为邪魔么?至于你听到的什么陨石,碑文……呵呵……”
无情的嗤笑,如同滚雷一般在李东流的耳朵中炸响一片,让他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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