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狠话放出,饶是金九龄这样见过世面的青帮大哥,也有些罩不住了。搜杜公馆?他的确没这个胆量,且不说这环龙路是他杜月笙的地盘,哪怕他杜公馆在霞飞路上,他也绝对不敢搜。
这两年杜月笙的实力大大增强,光是上海滩的各种生意有他的股份,甚至法租界的领事,都跟杜月笙有着很深的关系。不光如此,上海的各界名流都是杜月笙的座上宾,就连卢永祥也跟他的关系非比一般,如此看来金九龄唯一能依仗的就是他巡捕房探长的身份,这个身份拿出去,真的不够看啊。
想明白了其中厉害,金九龄便自动矮了三节道:“金某岂敢搜杜老板的府邸,既然杜老板要保他,金某也无可奈何,不过……还请杜老板好人做到底,让戴春风在您府上待一辈子吧。”
“不捞金探长操心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杜月笙坐在沙发上,端起了青花瓷的茶杯。
好一个端茶送客。金九龄强压心中怒火,一甩袖子,冲那巡捕队喊道:“收队!”不甘心的回过头,想放几句狠话,却见杜月笙一副悠闲饮茶的派头,气的金九龄硬生生的把狠话咽回了肚子里,气冲冲的走出了杜府大门。
看着金九龄远去的背影,杜月笙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下,遂转身对着管家说道:“去吧戴春风和赵循叫来,我有话问他们。”
管家紧忙答道:“是……”
夜色悄悄来临,一场冬雨也悄然而至,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丝,旅店里的赵循坐卧不安,心想如果杜月笙说赌场已经不是戴春风的了,而改由自己看管,金九龄再把自己的身份倒出来,那岂不是两头都不讨好?这上海滩大骗子的头号算是坐实了,怎么办?
努力的想着对策,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
正待赵循左右为难的时候,胡宗南说话了:“柏洲,你可有难言之隐,不放说来看看。”
“我……”赵循哀叹一声,他忽然发现,此刻除了胡宗南之外,自己竟然没有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赵循轻声说道:“我本是烟台的一个混混……”
这个故事并不是很长,赵循将自己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对于自己的朋友,而且还是局外人的朋友,赵循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他并不认为胡宗南能帮他解决什么事情,只是现在他缺少一个倾诉的对象。
听赵循把话说完,胡宗南开口道:“贤弟,你不妨将事实全部告诉杜老板,你们好歹有师徒之情,况且此事不过是涉及到你和金九龄之间的利益,与杜老板毫无关联,看在师徒的份上,他应该能帮你一把。”
赵循叹息一声:“我何尝不知啊,只是这件事我隐瞒了师父,想必就算他什么也不说,我们之间或多或少也会有些间隙。”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远处轰隆隆的雷声慢慢袭来。胡宗南感慨道:“上海滩谁有实力谁说话,我想金九龄绝不敢对付杜先生,如今戴春风已走,剩下的事情便谁也不好估计了。与其左右为难,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投孙先生吧。”
“孙先生……”赵循垂下头:“去广州,考黄埔军校吗?”
“大道理我就不跟你说了,现在黄埔军校正在招生,你为何不去看看呢?”胡宗南叹息一声道:“难不成你真的想在这上海滩混一辈子?”
赵循转过身来,面对着胡宗南的双眼,忧郁道:“我何尝不知道去广州才是正举,可惜,我现在有了羁绊。如果一旦被金九龄得知我不是什么剧院的老板,只不过是个小混混,混迹在地下赌场做大档头,你猜他会怎么办?”
“他肯定会找你麻烦。”胡宗南说道:“只要咱们走了他能找谁的麻烦?”
赵循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会立即告知上海滩的各大电影公司,终止与烟台的合作,并且会辞退正在拍电影的梁赛珍。在上海,梁赛珍便无出头之日了,在烟台,我家的族亲便会受到我的牵连,那福禄寿影院老板王桂荣岂能放过他们?”
“如此说来,你必须要把这件事妥善的处理好?”胡宗南也顿感事情的严重性了,一时也拿不出个注意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