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老太爷一时语滞,看着士兵端来的租约和一袋子银元,马老爷子迟迟不敢伸手拿回,如果一旦拿了,可就不是他和王亚樵之间的事了,那可是牵扯到了卢大帅和市长的关系啊。
马老太爷斜眼瞅了赵循一眼,心说姜还是老的辣,这是一句屁话。眼前这小子年级不过才十六七岁,说话却如此上劲,寥寥数语便让一世英名的自己落了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着的赵循幽幽叹道:“老太爷不必如此为难,伸手拿回即可,若是感觉还稍有不妥……”
马老太爷紧忙抬起头,希望能听到稍稍缓和的话。
赵循轻咳一声道:“如果老太爷觉得稍有不妥,可以先把市长的信收回,咱们再心平气和的谈上一谈,您看如何?”
马老太爷见台阶送来了,便紧忙下来道:“正是,正是,老朽唐突了,还望司令和……这位小兄弟,不要见外。”
此刻之前,马老太爷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是湖州城里有名的乡绅,市长是他的亲戚,家里有钱有势,哪怕是跟王亚樵说话,他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所以今天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在看着王亚樵,连斜眼都没瞅赵循一眼。仿佛赵循只是个传话的,所以不论赵循说什么,他都是把主语定在王司令这个词上。
此刻他再也不敢小瞧这个年轻的后生,敬畏之下,在王司令的后面加上了这位小兄弟的称呼,委实实难为老爷子了。
一旁久久未语的王亚樵神情一震,心想那天和赵循等人的结拜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啊,看来戴春风推荐的,果然都是人才。听到马老爷子放下了身段,王亚樵紧忙回应道:“老太爷严重了,我等皆是晚辈,老太爷无须多礼。”
“不敢,不敢。”马老太爷连连摆手,眼睛却一直瞅着赵循。
赵循微笑着从士兵手上将租约和大洋放在马老太爷面前,柔声道:“老太爷勿虑,这租约和租金您尽管拿去,我等不会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马老太爷迟迟不敢伸手去拿,显然赵循的信誉度在老爷子的心里为零,还极有可能是个负数。万一这小子明里说不多嘴,转过头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事儿跟卢大帅说了……不好,其中有诈!
见老爷子起了疑心,赵循不禁露出笑容,轻轻地将银元袋子收了回去,又将租约递给马老太爷,轻笑道:“老太爷,这回可以把租约收起来了吧。”
马老太爷这才心下大定,连忙将租约收回,唯恐赵循反悔似的,连忙将租约塞到鞋里,表情说不出的尴尬。
见老太爷收回了租约,坐在主为上的王亚樵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马老太爷在湖州城混的是风生水起,听闻老太爷不光家里有地,还在城里做着买卖,光是每年送到上海的货都能足足装下上百车。”
马老太爷点点头,眼下租约也收回了,万事皆休,自然也就可以正八经的聊聊天了:“不瞒司令,老朽确实有些生意,也经常派人去上海送货,每年差不多一百多辆马车出走淞沪。”顿了一下,老太爷叹息道:“可是车马终归还是比较浪费啊,赚的不是很多。”
王亚樵点点,若有所思道:“为何不走水路,沿太湖往东可达无锡苏州最后到上海,一路还能多做些买卖。”
马老太爷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哀愁更盛道:“老朽也深知水路节省,又能赚到更多的利润,几年前我也曾派人送了一船的货从太湖到无锡去卖,可是却让那太湖的水匪连船带货全部都扣了去,我又怎敢再走水路呢?”
王亚樵听闻不禁点了点头,面露愤慨道:“太湖水匪,为非作歹,总有一天我要将其铲除,还百姓一个安居乐业!”
马老太爷闻言大震,兴奋道:“司令所言当真?若真如此,老朽代这数年来受害之商贾百姓,谢过司令大恩。”说着便站起身来,深深作了个揖。
王亚樵紧忙将马老太爷扶住道:“清除匪患,本就是我等应有的责任,老太爷不必如此。”
听到王亚樵说了这句话,赵循顿感情形不妙,这跟原来的计划已经背道相驰了。按照原计划,王亚樵应该配合赵循多在马老太爷身上多压榨一些钱的,然后发出安民告示,告诉大家齐燮元不来了,湖州不打仗了。等着诸位地主们上面赎租约就行了,可王亚樵却没头没脑的答应了这门赔本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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