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泓,妈妈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也知道你现在一定开开心心地穿着新嫁娘的衣服等着你的丈夫来接你,所以我不会哭,我只是想多看一眼,你不会怪妈妈吧?你会满足妈妈这小小的要求吧?”梁妈妈哽咽着声音,压抑地声音让旁边的医生护士都红了双眼。
今天是梁泓在地府结婚的日子,也是她告别阳间的生活,亲人正式告别的日子。在她的病床边,围绕着她的爸爸、妈妈、林靓、宫希伦、潭香、倪杰和她的主治医生以及专属的护士。这在场的八个人都明白梁泓的遭遇,也为她祝福,所以今天他们是来送她上路的,说完了告别的话,梁妈妈就要在大家的见证下,拔下宝贝女儿的氧气,永远跟她告别了。
“小泓,本来爸爸应该牵着你的手,伴着教堂里那神圣的音乐,亲自将你交到未来一半的手上,可是你……呵呵,你举行婚礼的地方这么难走,爸爸就没办法了,你不会怪我吧?”梁爸爸的声音也明显变了,但是却一直保持着一点点笑,只是这个笑比哭还难看。
“小泓,我是潭香啦。虽然你说你在下面很幸福,虽然我也很羡慕你能去地下皇宫,可是……可是以后就少一个人夸我的菜好吃,少一个人跟我聊八卦、看帅哥,少一个人跟我视频聊天,少一个人来疼我、包容我,我亏大了啦~~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这个人真不讲信用,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结婚的吗?不管啦,以后我和林靓结婚的时候你一定得来啦~~”潭香几乎是一边哭一边笑地讲完了这段话,最后只能埋首在倪杰的怀里掩饰自己的眼泪。
“女人!”林靓平时最是冷静,但此刻才讲两个字却已经在拼命地眨眼睛和顺气,“说好了,我并不想骂你,但是我确实想打你一顿!”
“你把自己的老公隐藏得那么好,一次都没有带来给我们看过,那天居然偷偷跑去我那看不该看的事,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林靓所指的不该看的事是什么,但看到率直的林靓和一直没说话的宫希伦居然同时红透了脸,而且还看到潭香暧昧地朝他们眨眼,大家就猜到了大概了。
“咳咳!”林靓清了清喉咙,“算了,现在你躲得这么远,我也抓不到你来活动胫骨,我就暂时饶了你,不过如果你有胆子不来看我们的话,我就真的不会饶了你,总有一天我们会相见的,到时候你可得准备好噢!”
“梁伯父,梁伯母?”一直站在一旁年轻的医生看到大家都说完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就马上接话,“我看梁泓一定会过得幸福的,您瞧,她虽然没有意识,但是气色好像比来的时候红润了,这说明她现在在开心地笑。”
医生虽然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在此刻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人,来安慰一下一对即将亲手送走女儿的父母。作为医生,他得尽一切力量救治病人,不会眼睁睁看着病人的生命就这样随随便便在自己的手下消逝,但若他是当事人,他也不希望自己不自由地活着,他更能体会父母那种想放孩子自由但又舍不得的心情,现在他唯一能说的就只有一些安慰的话了。
“医生,谢谢你,我相信她会幸福的。”梁妈妈闭上了眼睛,嘴里默默念了几句话,“现在我们来送她走吧。”
病房里的气氛突然凝重起来,这是个重大的决定,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就无法回头,而代价就是……一个人的生命。
梁妈妈和梁爸爸两个紧握着双手,颤悠悠地伸向梁泓的氧气面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下手,女儿就真的永远的离开了他们。他们不忍心啊~~可是,他们更能体谅女儿的心,这样如同一个废人一样的活着,还不如到另外一个世界自由的飞翔!
眼泪刺痛着他们的眼睛,连呼吸也变得疼痛,双手放在氧气面罩上已经足足十分钟,可是没人提醒他们,没人催促他们,因为……大家都不舍啊~~
“滴——”仪器上传来这刺耳的声音提醒着大家,他们真的亲手把梁泓送走了……
“小泓啊!~~小泓!别忘了来看妈妈~~”梁妈妈开始大声的哭喊,直到现在她才敢将眼泪大大方方地放出来,因为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没有知觉,不会为她难过,为她伤心了……
梁泓呆呆地忘着病房里哭喊着的人,心里的感受连描述的形容词都多得放不下:震惊、伤心、难过、不舍、悲痛、绝望……
她不明白她怎么又回到了这里,这个熟悉的病房,这群熟悉的人中间。这不是梦境,她很清楚,可这也不是现实,因为她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却伤心地为她哭泣。
她看不到严魍,那个刚才还在亲吻她脸颊的她的亲亲老公。她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她只知道她呼吸困难,她昏倒了,她迷迷糊糊间听到严魍撕裂般的喊叫声,然后她就站在了这里,一个她已经打算永远告别的地方……
她死了~~她知道,心率仪表上那条直线告诉她的,爸爸妈妈成全了她,知道他们有多么不舍,可是他们还是成全了她,因为她告诉他们,她在下面很幸福。可是现在呢?她既没办法安慰痛苦的父母,也没办法亲亲心爱的老公,她成了一个人人都看不到的游魂……
游魂?!
思绪再次跳到这个词上,梁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是个游魂?!地府里,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凭她自己的力量肯定回不去了。而现在她在阳间的肉身也已经失去了温度,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像电视里描述的那样,做个不见天日,不容于三界的游魂吗?
不!~~她不要~~她要回去,她要跟严魍白头到老,她要在他身边相夫教子,她要……
梁泓已经在街上游荡了很多天,她不敢在晚上回家,她怕爸妈能看见她,而吓坏了他们。她只在白天偷偷地溜回家,摸一摸熟悉的床和床头那张全家照,闻一闻枕边熟悉的味道,然后流下几滴伤心泪。
“姐姐,你好。请问XX路怎么走?”一个少女背着个打包,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梁泓左看看右看看,然后指着自己,不敢置信地问:
“你……是在问我吗?”
“对啊,这里四周都没人,我只能找姐姐问路了。”女孩扬着一张青春笑脸说。
“对,可是,你怎么看得见我?”梁泓仍然不敢相信。
“我为什么会看不见你?你又不是鬼!”女孩毫不惧怕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鬼?”
“因为我能看见你啊~~”女孩理所当然。
梁泓发现在这里跟一个陌生女孩争论自己是不是鬼很奇怪,既然女孩不怕她,她干吗一定要弄到她怕她为止?
“好吧,就当我不是鬼好了。不对,我确实不是鬼,呵呵”梁泓发现这个女孩跟潭香有得比,也是古灵精怪得很,自己都被她看不看得见这句话搞晕了。
“你刚才问我想去哪里?”
“喏,就是这个地址。”女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一行字,那个地方梁泓知道,离她家不远。
梁泓给她指了路,还叫她路上小心,小心天黑。
女孩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回头,甜甜地一笑,说:
“姐姐,你人真好,还很漂亮,谢谢你!”
说完还一边挥手,一边穿过马路……
“小心!”
梁泓的叫喊声还没落,女孩那纤瘦的身影已经被高高抛起,在空中扬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在几米外被残忍地摔在地上,而那辆飞驰地摩托车却刚好从她身上碾过,扬长而去,没有丝毫想停下来的意思……
梁泓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像是撞在自己身上那般……
“你……你还好吗?”梁泓不敢走近,看到她嘴里涌出的血,即使她现在是个鬼,她也宁可做一个胆小鬼。
“姐,姐姐~~我们是有缘人,帮我……帮我……”女孩没说完,头就倒向了一边。梁泓不知道她想让她帮什么。她只知道在她昏过去的刹那,她的灵魂就不由自主地被吸附过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眼前开始模糊,那是什么?她看见小女孩居然又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
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没等她想明白,她又一次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您醒了?”
梁泓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布景,还有那焦急的声音。
严魍的房间?茹果?还有……黑五常?
“我……我这是在哪?”梁泓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喉咙更加沙哑,听起来像是破了皮的鼓一样,干涩难听。
“姐姐?您这是在您房间呀。你要急死小茹是不是?你都已经昏迷天夜了!”一直压抑着的茹果突然放声大哭。
“小茹?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梁泓最见不得人哭了,更何况是这么柔弱的女生。
“还好啊,要不是这几天黑大哥给你吃那种药丸,就怕是……呜……哇~~”茹果毫无形象地哭了起来,这有时候也是放松心情的一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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