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十三年,十二月初十
大水冲走了的素雪和隐,他们在香河里沉浮了两天才被河水冲上了岸,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隐都死抓着素雪,不敢放开。当他上岸时,他才发现他们早已不在京城里了,这是一个小小的村庄。
这时天虽没有全黑,但已经暗下来了,但他出色的视觉能清楚地看清一切。他低头看了眼身侧的素雪,忽然间他被惊住了——素雪的右脸上一个大约一个指甲大小的烧伤。
如此绝美的她竟然留下了伤痕!
但隐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注意她脸上的伤痕,现在的素雪十分的虚弱,她就像只将要死去的白鹤,惹人怜惜。十一月的天很冷,素雪的衣服**地粘在她的身上,她的体温本来就不高,现在她的温度正在直线下降。而更令他惊诧的是,鲜红的鲜血正不停地从她的下身流出,渐渐地染红了河水。
隐立刻抱起素雪往小村落里跑去……
一个姓陈的老妇人收留了他们,并请来大夫为素雪看诊。大夫为素雪止住了血。将隐叫到了一边。
“大夫,我家夫人怎么样了?”隐焦急地问道。
“其实其他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可惜,她小产了。”大夫摇了摇头道。
“小产?”隐一怔,“你的意思是我家夫人有孕了!而孩子现在没了?”
“也难怪你会不知道,孩子还只有一个多月,很不稳定,再加上她长时间受寒,孩子就掉了。”大夫叹了口气。
隐还再惊讶之中,不敢相信在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帝妃竟然又怀孕了。可是他保护不力,让小龙子流掉了。隐握紧了拳头,什么话说不口,只觉得自己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家夫人刚刚小产,身子现在很虚弱呀,要好好补一补才是,”大夫说着,写下了补身的药方交给隐,“你去抓些药吧。”
“谢谢大夫。”隐向他感谢地点点头。
“哎哟,汉子耶!”原本在照顾素雪的陈大娘从里屋跑了出来,“你家夫人醒了,你快去看看。”
闻言隐立刻跑进去了,陈大娘用银子谢了大夫后,就出门抓药去了。
素雪从一阵冰冷之中醒来,除了那钻到骨子里的冷以外,还有从下腹不断传来的痛,这会儿她总觉得下腹空空的,很不适。这种感觉像极了她刚生下孩子时的感觉。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知道,发生了很大的一件事,她才会变成这样。
她睁开眼皮,眼前朦朦胧胧地,她又眨了眨眼才将眼前的东西看真切。
这里不是柯府,也不是皇宫,这里没有华美的装饰,这只是一间十分普通的小屋,十分的简陋,这是她从未待过的房子。
在她床边有一个中年妇人,她就像是从前府里的奶妈,一脸的敦厚。她一见她醒过来就喊着跑出去了。她还有些疑惑是怎么回事,就看见隐穿着一身乡下汉子的衣服冲到了她的床边。
“娘娘,”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隐紧盯着素雪。连眼都不敢眨,就怕她消失了一般,“您醒了,您的身子可好?”
“本宫还好,只是有些累,有些冷。”她说着,身音有些哑,她又看看这间小屋,问道,“这是哪里?”
“听陈大娘说,这里属于懿州的辖地。”隐静静地答道,压下心中的伤感。
“懿州?记得太后娘娘的家乡就在懿州。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不是在柯府,也不是在皇宫,为什么她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您住的小楼发生了大火,属下救您的时候跳下了香河,娘娘和属下都是被河水冲到这里来的。”
“河水?大火?”素雪静静地想着,二日前如玉小楼着火的情景很快跳入了她的回忆中,她还记得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她和锦儿紧紧包围住时的情景,还有锦儿保护她的情景——锦儿!
“锦儿呢!”素雪的手猛地抓住柯灏的衣服,焦急地问道。现在她没有看见锦儿,心正害怕地抖着——她怕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想法已经成为现实。
隐看她紧张的神情,忍不住露出微微的痛苦,“娘娘节哀,锦姑娘为了护您,已经走了。”
“走了,”闻言素雪有一刻的呆楞,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自语着,“不,不会的,锦儿还要嫁人呢,怎么会走了呢。”
隐不忍心再去刺激她,没有再说些什么。
素雪原本漂亮的眸子无神地再小房间里转着,最后停在了房间里那面小小的梳妆镜上。那面镜子并不是离她很远,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很憔悴很憔悴,而最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在她右脸上的那个小小的,淡淡的痕迹。她可以很清楚地辨别出,这是一个还没有复元的伤痕。
隐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又是一惊,“娘娘。”
她的手摸上那个伤痕,立刻感觉到一股刺痛,她的脸皱成一团。
“娘娘,不要碰,伤口会发炎的。”
“这是怎么弄伤的。”她淡淡地问着,出乎意料地平静。
“是烧伤的娘娘。”
“隐,你出去吧。”素雪道。
“是。”隐很想留下,但素雪想要一个人独处,他只好起身离开,“娘娘,请您好好休息。”
踏出房门之前,他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才关上门。
门刚刚合上,就传来素雪痛苦的哭声。站在门外没有离开的隐,只能低下头来,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手。
“汉子,你怎么站在外头,不去陪你家娘子?”刚煎好药的陈大娘看隐守在房门外不解地问道。
隐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那是我家夫人,是我主子的妻子。”
“那你家主子呢?怎么只有夫人和你呢?”
隐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这个我知道也没有什么用,药要凉了,我得端进去让你家夫人喝下。”看出他的为难,陈大娘不再多问笑着说道。
“大娘这药的药钱?”
“现在日子好过了,几两银子我还是拿得出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们落难到此,我既然收留了你们,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你家夫人身子现在这么弱,要多补补。”
“可是……”
“别可是了,”陈大娘绕过他,走进房间,“我进去了。”
她刚步入房间,就看见素雪的身子已经从床上坐起,斜靠在窗边的墙上,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她这副模样,让陈大娘看了直心疼。
“夫人哪,”她唤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您的身子好些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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