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主任,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儿呀!丧宴开始了,赫乡长没看到你入席,就派我到处找你。”冲我高喊的人,是乡政府的王秘书。“乡长让你坐他那桌。来吧!我带你过去。”
我跟着王秘书,默默地走出灵堂。
“洪主任,演讲稿看过了吗?……您还满意吗?”走在前面的王秘书突然问。
“演讲稿?……噢,我还没来得及看……这两天太忙了。”
“我听说了一些……洪主任,你可不能轻视那些暴民……”
“谢谢你的提醒。”我打断了他。
丧宴上的喧闹,并没有打断我思绪。
记得那天早上,与赫院长告别后。我就急匆匆地奔向二哥的病房。
病房的门紧锁着。我隔着铁栅栏往窗里张望,里面空无一人。我四下望了望,看到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他正低头看报。我跑过去:
“请问,A017病人哪里去了?”。
他从嘴里拿下烟卷,眼睛没离报纸地哼了一句:
“他在床底下。”
我掏出一块绿色的牌子——院长批准探视的令牌,-给他看。并请求他打开病房的门。
他倒是二话没说,站起身来,边走边掏出一大串钥匙。到病房前,用其中的一把,打开了门。等我进去后,他又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需要开门,就大声喊叫。不用担心,我听得到。”然后,又回到石凳上,继续看报。
进屋后,我在床底下,果然发现了二哥。
“妈妈!……妈妈!……”他爬在床底下。还像三天前那样,用充满恐惧、沾满眼屎的浑浊眼睛,瞪着我。
我朝床底下,晃了晃手里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满了,二哥最爱欢吃的各式食品。
我用尽办法,想引他出来。
“我是妈妈。乖乖,来,出来吧!妈妈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他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猪。先是探出头来,四下张望了一会:“他走了吗?……”
“他走了!”我当然知道,二哥嘴里的“他”指的是谁。我强压住,将要被唤醒的内心恐惧。极力用平和的口吻,说:“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二哥战战兢兢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等他佝偻着站起身时,几条粪便从裤腿里掉了出来。当他扑向食品袋时,一脚正踩在上面。
“现在不行,等我们洗完澡才可以吃。”我从他手里抢回一袋虾条。
我先扒光了他,里里外外的衣裤。此时,正值炎热的八月天,他却还穿着毛衣,毛裤。可恶的看护人员,居然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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