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伤的妞妞等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秋果的消息。急着找李医生的牛杰看见她的样子,以为姑娘和她的亲人是出了车祸,一个正在里面抢救哩。他知道姑娘此时的心情,他拍了拍妞妞的肩头,对妞妞说:“姑娘,稍安勿躁,亲人会好起来的。”妞妞回头看了看牛杰说:“谢谢。”可是牛杰看见她还是焦急得在原地打转转。就说:“要不要我给你讲个故事,来化解一下你的紧张?”妞妞烦这个多管闲事的人,她白了牛杰一眼,心里话,谁会在手术室的门外有闲心听故事?就没理他。自己走到手术室门前,从门缝里往里看。都两个钟头了,怎么还不好。秋果不会有事吧?妞妞不住地看着手表,眼睛里蓄满了愧疚的泪水。牛杰见她不友好的样子,也不好再上前劝她了。可是,看见她那紧张的表情,自己实在是深有同感。人这一辈子可能有很多的关键时刻,但难熬的就是守在手术室门外,等待亲人生与死的消息。那是在刀尖上滚的时刻,分秒都难熬;也是考验自己承受力的紧要关头。人在那一刻,头脑是麻木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盼着亲人能活着出来。
他熬过这样的时间,知道这样的滋味。牛杰同情地看了看妞妞,赶紧下楼,走到秋心和娇娇的病房。为了照顾方便,他请求医生把她们母女安排到了一起住,这样也有利于她们的康复。牛杰走进病房,秋心问:“找到李医生了吗?”牛杰看了看躺在床上打掉瓶的娇娇说:“没有,他在做手术。上面有个姑娘等在门外。”秋心说:“她很着急吧?”牛杰点了下头,说:“像受刑一样难受。”娇娇看了看牛杰,眼睛里充满了激动,她知道,这个人肯定也受过这样的考验。她指了指桌上的苹果说:“给阿姨送苹果吃吧。”
牛杰笑笑,说:“对,苹果象征着平安。我给她送俩去。”牛杰提了苹果上了四楼,正好看见手术室的门开了,里面推出个脸上身上都缠满纱布的病人。妞妞扑上来,问:“怎么样医生?”
摘下口罩的李医生说:“这个姑娘了不起,她竟然没让我们给她用麻药。”“什么?”妞妞趴到秋果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脸上。秋果分明很疲惫,她朝妞妞夹了下眼睛,动了动嘴,缠在脸上的纱布被这小小的动作牵动的着。妞妞赶忙说:“别说话。”秋果用微弱的声音说:“小意思。”
秋果为什么不让医生给自己用麻药呢?她进手术室的时候,突然特别想念自己的爹娘,她的这种想念是从来没有过的,也许是自己从来没生过大病,根本没体验过来医院时的滋味的缘故。她想爹娘,就是想让爹娘来疼疼自己。他们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心疼的。
秋果躺上手术台,看见忙碌的医生,他们的脸都被口罩捂得严严的,只露俩眼睛在盯着自己。秋果感到了害怕,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戴口罩的人的时候,自己吓哭时的样子。那时候,自己还很小,被进村搞防疫的带了口罩的人给吓坏了,她大哭着跑回了家。她的父亲迎面抱住她。奇怪的是,扑到父亲怀了的自己不害怕了,回头看见跟过来的带口罩的人也不惊慌了。
秋果回忆着这些,越觉得自己这些年做得太过分了,给养育自己的父母带来了这么多的烦恼,而且还走上了这样的道路。这是父母做梦也不会想到的,他们的女儿现在是一个罪犯。虽然老警察说自己并没有犯罪事实,只是参与而已,罪不会太重。可是秋水的堕落难道不是对自己的惩罚吗?秋果突然想惩罚一下自己,她要为爹娘出口气。
秋果要求医生不给自己用麻药时,李医生忧郁了,他说:“子弹嵌在骨头里了,不用麻药你会受不了的。我们的麻醉师很出色,不会有危险的。”秋果听见骨头二字,觉的自己更应该尝一尝这刮骨的彻痛。她的弟弟受过这样的罪,那些被他们害了的人要离开那个毒隐都要忍受刮骨般的痛苦。秋果是在故意惩罚自己,并不是像医生想的那样,怕毁坏了自己的神经。秋果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医生只好说:“那好,我们听你的,但如果你承受不了,我们只好用全麻了。”秋果点头答应了。
整个过程秋果都在心里骂着自己,医生的手术刀,刀刀深入到肉里,秋果数着:这一刀去去自己的任性,这一刀为你的叛逆……等秋果听到当的一声子弹放到盘子里的时候,李医生告诉她,“子弹取出来了。”秋果叨叨不停的嘴才停住了,她的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妞妞推着秋果走向病房,牛杰跟在后面把苹果送过来:“姑娘,助你的亲人平安。”妞妞看了看这个黑大个,笑着说:“谢谢。”她刚要接过苹果,她的手被还躺在运送车上的秋果紧紧的抓住了。妞妞以为秋果是怕她没穿上衣的身子会被外人看到,就催促牛杰:“对不起,您先出去一下。”
妞妞和护士把秋果抬到病床上。妞妞发现秋果的眼睛满是慌乱,她问:“怎么了?”李医生过来的时候,她们听见站在门口的牛杰在问话:“李医生,我女儿可不可以吃点东西了?看上去她恢复得很好。”李医生边往秋果病房里走,边说:“还是等拆了线再说吧。要不,你先给她点流食。”牛杰答应着,走了两步,又回头问:“给她吃什么好?”李医生笑笑说:“你这个父亲呀可是少有的细心。你给她熬点鱼汤鸡汤都可以。”牛杰返身跑下去了。秋果知道牛杰说的是娇娇。她想问一问孩子怎么了,可是医生看着她说:“你真是个铁姑娘,不过,现在要好好休息。”医生对妞妞说:“你可以回去休息了。”“不!”秋果急切的叫住妞妞。李医生笑着说:“铁姑娘也有怕的事吗?是怕寂寞是吧?不过你现在很虚弱,要静养,不能说太多的话。”秋果确实很虚弱,她拉着妞妞的手如冰一样的凉。妞妞肯请医生让她留下,李医生勉强答应了,但不许她和秋果说太多的话。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妞妞和秋果了,秋果抓住妞妞的手还不放。妞妞问:“怎么了?”秋果的眼里满是惊恐:“妞妞姐。”妞妞听了说:“叫我安宁。”秋果没有改口,她说:“我求你件事,你得把我整没了。”“什么?”安宁听了秋果的话说:“你不是没用麻药吗?怎么倒说开了糊话。”秋果焦急地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你一定要为我办到。”安宁说:“医生不让你多说话,你给我安静。”秋果的眼睛里急出了泪,刚才在那样痛苦的时刻,她都咬紧牙没有掉下泪来,现在她怎么了?妞妞被她弄得紧张起来。秋果说:“我做的孽够多的了,你要不帮我,我还会给我的家人带了恶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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