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边一个写着死字的大旗下,歪歪倒倒躺了一片人,这是死士营无家可归的死鬼们,他们以前可能是富户,是佃农,可能是商贩,是掌柜。也有酒楼的伙计,青楼的龟公,不管你以前做什么,进了死士营,你就是待死的鬼了。
陈二驼来到死士营营帐前,找到自己的长官,骠尉马钱。
军中的级别陈二驼知道的有限,只知道高陵守将张旭燕是个什么什么节将军,提督高陵马步精兵。
还有城头上巡视的游骑参将,各种校尉什么的,最熟的莫过于自己的上官,骠尉马钱。
死士营算是一骠人马,只不过有点超额,骠尉马钱平时话不多,对待手下也没什么苛待,让你冲你就冲,让干啥你就干啥,不听命令那就去死,平常也不去欺压这帮死鬼,算是个能接触的人。
陈二驼在马钱这有点面子,毕竟是死士营老人了,从第一批死士营到现在,换了不知多少波人马了,只有这个该死不死的小驼子活下来了,还过得越来越滋润。
这让马钱都对他佩服万分,让冲就冲,干啥都不含糊,这保命能力算是出类拔萃了。
“头,我想出城收箭”陈二驼站在马钱身前,努力的扬起头,让自己看的直流一点,就是这驼峰压的脖子有点酸。
“二驼,你这闹啥哩,今个不是收过一次了吗,轮也没轮到你呢,再说了这说不定啥时候,狼军又该攻城了,你这时候出去做啥子”马钱十分不解的看着陈二驼
就他知道这小子的性子,你不张口他就装不知道,你想使唤他你还得找着他人影呢。
平时让他教教新人收箭如何保命,他都一推二五六,今个咋了,主动出城,这莫不是茅房里点蜡,找屎呢。
“头,这些天净吃大盔了,我有点扛不住,上午我看着一个校尉甲,没时间弄下来,我想去看看,要是能给他扒下来,我请你喝酒吃肉。”陈二驼仰着脑袋,给马钱讨好道。
“哟,你小子开窍啦,知道贿赂贿赂我这个上官了,收箭没问题,但是你小子得把命给我带回来,别为了一顿酒肉就把小命丢了,咱俩也是老交情了,我还想提你当个营头呢”马钱看着仰头的陈二驼有点想笑,但憋住了,这小子死里来死里去的,是个让人佩服的主儿。
谁要是能像陈二驼一样,各种死活接个遍,还能全须全尾活回来,都能在军中让人尊敬。
马钱带着陈二驼上了城墙,厚重的城墙青石所铸,铁汁灌缝,外附石浆。
墙厚约三丈,高约有九丈,宽大而雄厚,高耸若绝壁。
高陵是坐雄城,因地处雁山要冲,历来是兵家要地,城高且厚,易守难攻。
因为把守者雁山南出的要道,所以有点见识的将领都会把高陵放在心上,这次燕国狼军南下,一路来到高陵,直接就把城给围了,大军绕过高陵,留下一支人马不断地给高陵施压,攻攻防防打了大半年,也不知道景国腹地乱成什么样子,到现在也没驰援的大军到来。
马钱二人上的城墙,正赶上一波死士营的兄弟收箭回城,给陈二驼单独留下了一条绳索,马钱在城墙上为他观望。
陈二驼熟练的荡下城墙,远处的狼军弓手还没撤回,不过也没有对着他攒射,毕竟离得远,城墙上也是有弓手掩护的。
还没到攻城的时候,两边人马都在修整。
陈二驼靠着城边移动,上午烧焦的尸体正冒着黄呲呲的油脂,火灭的差不多了,都是烟,很多尸体烧焦了,踩上去咔咔作响。
整个城下有若鬼蜮,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到处都是尸体,死像千奇百怪,在这里人已经不能叫人了,死了的全是肉。
没死的也挺不过一时半刻,这地方太压抑,正常人来了都得疯,谁也受不了这种踩着人肉血浆行进的场景。
远处一道刺眼的光,让陈二驼看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是护心镜反射的阳光,而只有校尉甲才会配有护心镜,虽然已经临近夕阳西下,但是护心镜是精钢打磨的,反射的阳光依旧刺眼。
陈二驼,盯着远处的弓箭手,丈量着那具尸体与弓手的距离。
太危险了,校尉甲离城墙五十步,但离狼军弓手也就不到百多步,正是平射抛射都可的距离。
陈二驼打扫战场的活干了有大半年,这是第二次碰见校尉甲,这种收货不常有的,他不想放弃。
城下没什么好东西,都被烧没了,有也被前几波死士营弟兄清理干净了。
陈二驼眯着眼,心里有了决断,富贵险中求,校尉甲不常有,能换一顿大肉一坛酒,在让马钱疏通疏通给搭一个圆铁盾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就做,陈二驼伏低身影,前出如箭,蛇形走位让他耍的淋漓尽致,比直线奔跑不遑多让。
有若疯狗的走位,让他的行进路线不可捉摸,对面的箭手迟迟没有发箭。
几个呼吸陈二驼就来到校尉甲的跟前,这是个大胡子校尉,死因是贯穿后颈的箭矢,尸体被踩的有些变形,原本应该是侧卧,看上去像是好多人把他踩拧歪了,下肢朝下,上肢朝上,可怜的家伙,腰骨应该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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