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收到了两三天了。看了好几遍,只看出个大概,英文多少年没读过,想不到一个录用通知有这么多地方看不懂。潇潇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请谁帮忙看看。正发愁,潇潇猛然想到了博士。潇潇笑了,博士的英文肯定差不了,找他翻译一下呗。潇潇翻了翻手机里的通信录,找出来博士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通了,电话里博士喂了一声。听见他的声音,潇潇开心得要命,还没说话,忍不住先咯咯地笑了起来。博士说:“你笑什么呀?”潇潇还是笑。博士只好等她笑了够停下来。潇潇说:“我要上班了。”博士说:“上什么班?”潇潇说:“一个小外企,给我发了个录用通知,都是英文,我看不明白。你给我看看吧。”博士说行。
潇潇把录用通知转给了博士,博士很快翻译成中文发了回来。潇潇吃了一惊,通知里定下的月薪竟然是12000.潇潇从来没赚过这么多的钱,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潇潇说不好高兴还是担忧,这么高的薪水谁不高兴呢,可这么高的薪水负担的工作也该是很重的,潇潇有些怕自己承担不了。
星期五,潇潇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路上潇潇对孩子说:“妈妈快上班了,以后不能象现在有很多时间照顾你,好在你也长大了。”孩子不知道妈妈去什么地方上班,他仰着脸问潇潇:“妈,你去哪上班啊?”潇潇竟然一时答不上。她只好说:“以后妈妈会领你去的。”
七月中下旬北京入了伏天,空气又湿又热,挥一下手,都能从空气里抓把水出来。距离正式上班还有几天,潇潇想抓紧时间把车学完了。一大早,赶在暑热生起来前,潇潇出了家门。驾校的班车上没有几个人,大夏天练车的人越来越少。潇潇一个人坐在后排的座位上,盯着路边的景物出神。想一想结婚这么多年,生活没什么变化,人倒变了很多,孩子都大了,丈夫也看出来老了。潇潇要工作了,工作意味着生活的改变,潇潇不确定自己能否适应工作,她也不确定能否适应生活的变化。该做点准备,却不知道如何准备。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不算远也不算近,驾校在昌平的地界里,昌平不再是县,而是北京的区。可昌平公共汽车站上拉客进城的司机们嘴里喊的仍旧是:“北京,北京,北京。”从城里返回的时候,他们喊:“昌平,昌平,昌平。”昌平的司机大概还没把自己当做北京人,北京好象也没把他们当做北京人吧。
潇潇在教练场上停放的几十辆车里,一眼就能找到自己的车子。要说这车的外观与其他的车子也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熟悉了,潇潇能认得它。潇潇拉开车门,驾驶坐席上坐着的却不是师傅。潇潇一愣,关上车门,潇潇又看了看车身上贴着的号码,是自己的车,没错。驾驶席上的汉子说话了:“别看了,是这个车,进来吧。”潇潇钻了进去,那汉子很粗壮的身材,嘴唇上生着撇浓黑的胡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潇潇。潇潇印象里依稀记得这样的一个模样,他也是驾校的一个教练。
潇潇笑着问他:“今天怎么是你?”教练让潇潇关上车门,把热气挡在车外。“你也是老孙头的学员吧?”潇潇点了点头,她的老师傅确实姓孙,“我师傅今天请假了?”潇潇问教练。教练转了转眼珠,淡淡地对潇潇说:“那老孙头没了。”“天。”潇潇差点叫出来。“什么病,这么快?”潇潇尽力让自己平静。教练已经启动了车子:“不知道,心脏病吧,已经烧了,前天我们都去了。”教练盯着路,沉稳地开着他的车子,潇潇读懂了他冷静的表情:“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法则,没有人可以抗拒。”五天后,潇潇毕业了。七月的最后一天,潇潇收到了驾驶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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