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密的睫羽翼动了两下,睁开眼,迷蒙间,见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她到底昏睡了多久?
环视四周,发觉自身处在一间草茅中,空空荡荡的没半只桌椅,冷风从破窗中飕飕而人,吹得地上火光忽大总小,闪闪灭灭。
救她的男子修长身躯靠坐在门槛边,脸朝外,对着月光举壶饮酒。
草茅内火光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容貌,只依稀看见他的装扮——
他额头上绑了条汗巾,长发不似汉人男子簪起,也没戴头巾,而是披散于肩,在发中绾了条巾子,身上仍是那件破旧的藏青披风,外表看起来像个落魄浪人。
男子自顾自地饮酒,仿佛草茅内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一般。
她发现身边有一只小瓷瓶,和一只刚烤好的羊腿,还呼呼地冒着热烟,香味四溢。
拔开瓷瓶塞子,倒出里面的粉末,是治刀伤创口的药粉。
男子的细心,使她心中升起奇异的暖意。
“恩公……”她见男子仍是饮酒不语,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我不该救你的。”男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操着淡淡的异邦口音。“填饱肚子,擦好药,就回到属于你的地方罢。”说完,男子对着月光继续饮酒,仍然是不向她瞧上一眼。
听他如此说,她便安静地撕食着手中烤熟的羊腿,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是谁?为何救了我却又不想承认?
他的身手堪称一流,为何我从不知武林中有这样一位青年高手?
就在她疑云满腹时,门外传来迟缓的脚步声,有个人,而且应该是老人,朝着草茅走过来了。
“喀什族的舒翰鹰,老头子又来找你斗酒喽!”苍老沙哑的声音愉快地响起。
原来恩公的名字叫舒翰鹰。她听了心中暗自牢记,想着他日必报救命之恩。
“哈……”救她的男人,也就是舒翰鹰,朗声大笑。
开怀豪放的笑声,仿若草原骑猎之畅快,酒酣耳热之淋漓,令她芳心一动。
江南男子多半谈吐斯文,似这般豪迈笑声,就连天易门中也少见,她不自禁又朝他的身影望了一眼。
此时他已背转过身子,和门外的老头子说话,不见容貌,她心中不禁有抹说不上来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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