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娃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没人。燕亶大概处理政事去了吧。她心中一阵失落。
轻轻打开房门,才发现成日守在外面的侍卫难见人影。埃娃轻轻踏出如意殿。
夏日的午后,炽热如火烤一般,四周静悄悄的,只剩知了不识趣地聒噪,让人心烦意乱。原本可以组成一个方队的侍卫,如今只剩下两人站在殿门口打盹儿,其他人不知跑到哪里乘凉去了。
埃娃完全无意识地脚随着心走。向左,向左,上台阶,穿过走廊,向右……
假山边的树下,传来两个少女的声音。
“姐姐,你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又凉快又隐蔽!”
“凉快隐蔽算什么!我告诉你,每天守在这里呀,还可以看见皇上!”
“皇……皇上?”
“你慌什么。他又不在这里。我是说他每天都会从那条路经过,去黄泉宫。”
“黄泉宫?”埃娃停了下来,那条路只通向碧落宫,哪有什么黄泉宫?黄泉宫,碧落宫,莫非……
“夏嬷嬷不是禁止我们谈论黄泉宫么?它是宫里的忌讳。被人听见会没命的。”
“怕什么,这大热天谁会出现在这里?那个黄泉宫我去过。”
“去过?”
“小声点!想死啊。那个黄泉宫除了一幅画像以外什么人也没有。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天天去那里,有时候还呆一个晚上。那画里的姑娘一点也不漂亮。嬷嬷也不肯说黄泉宫有什么秘密。真是的,神神秘秘。皇上也奇怪,不选后不纳妃,听说如意殿连个宫女都没有。皇上在宫中也从不让宫女侍候。莫非他有龙阳之好?”
“才不是呢。我听说皇上前几天把一个金发姑娘带进了如意殿,还安排了好多侍卫守着呢!皇上不准她踏出如意殿半步。昨天膳房的冬云去送饭,远远看了一下,那个女子长得就像仙女!”
“什么仙女?能比咱们的和敏长公主漂亮?”
“可是和敏长公主已经死了。”
“唉,没见着和敏长公主也就算了,就不知道黄泉宫里头到底有什么秘密!”
“作死啊,你们竟然在这里谈论黄泉宫!”一个老嬷嬷突然出现,怒气冲冲走了过来,脱鞋就要打两人。
两人连连躲闪。其中一人不服,边躲边问:“为什么不能提?”
“因为知道黄泉宫秘密的人都死了!”老嬷嬷停了下来,“你们想死嬷嬷不拦着,但嬷嬷我还想多活几年!”
接下来,她们说了什么,她们什么时候走了,埃娃通通不知道,她只听到那句:“知道黄泉宫秘密的人都死了!”
失了魂一般,她跌跌撞撞往碧落宫走去。
黄泉宫,也就是曾经的碧落宫,如今连个守门的侍卫都看不到。抬头,本该写着碧落宫三字的匾额,如今写着“黄泉宫”三个黑字。看在埃娃的眼里,却是一片鲜红,血一样的红。
黄泉宫,黑衣,小月,星儿,小云……
是她害了她们……
埃娃推开沉重的宫门,眼里一片凄苦。玉葱似的双手抚过院中的花草,她像游魂一样走过院子,来到门口,用手一推。
“咦呀。”
门开了。
南书房
“都交给燕衍、燕度与燕吉去办!”燕亶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不给任何人抗议的机会。
燕吉一脸不解地问燕度:“三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要娶埃娃姑娘?”
燕度无所谓地道:“他娶什么人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他娶亲就好了,我还真担心他一辈子都不成亲呢。”
燕衍一脸忧伤。那个埃娃姑娘,就是碧落?可是,为什么她会换了一个模样?为什么在王府的时候,她不说出真相?
燕亶匆匆赶回如意殿,匆忙之中并未发现侍卫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接着如意殿传来一声怒吼:“人呢?还不快给我找!”
埃娃站在室内,四顾,这里的一切,仍然是当年的样子,她最喜爱的那张摇椅,她最爱的那些陶具,她亲手做的布娃娃,还有燕亶亲手选的那个花瓶……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也都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书桌上,摆着她的画像。画中人真的不美。但是,她的动作,神态刻画得细致,生动,栩栩如生。那双眼睛,若没有深刻的感情,如何能画得如此传神!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外茫茫皆不见……”
埃娃摸着画像,泪水滴落,在纸上晕了开来。
如意殿,燕亶突然凝神一想,匆匆赶向黄泉宫。宫门半开着。他心中一阵轻松,她一定在里面。
埃娃的抽泣声从里面传来。燕亶及时收回自己的脚,怔怔地站在门口。
“老天爷,你为何要这样捉弄我们?”埃娃扶着桌子,泪流满面。“来,非我所愿;去,非我所愿;大错已铸,如何补救?况且……”
燕亶站在门口,久久没听到她说下去。不好!他心中一动,旋风般冲了进去,却看见埃娃抚着心口,直喘大气。
心疾!
“碧落!”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却说这几天,燕都居同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单身女子。这些女子与传统的燕国女子有很大不同。她们不算很美,却很率真,敢大声说话,敢与人对视,与男子碰面也毫无羞涩之态,不矫揉造作,不装腔作势。莺语笑言之间,却有着一副不容亵赎,不容欺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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