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乡里就有干部来到了煤矿上,开始指导这工作,指导那工作。秀玲和玉良带着大家把从村子到窑场的路都打扫干净了,又从小河里打来水,洒了一遍;请吴儒生写了“热烈欢迎县领导来我矿视察工作”的大横幅,在进入窑场路口的上空悬挂起来;玉良又领人从村委会拿来红旗,在道路两边隔五十米插了一根……从远处看上去,真是喜气洋洋,比过新年还热闹。
都弄完了,秀玲穿着第一次去县里开会的那身衣服,头上戴了一个柳条编织的安全帽,坐在办公室门口,忐忑不安地等着。
村里能动弹的人都来了,把个窑场围得水泄不通。指导工作的乡干部有些担心,问吴良臣:“会不会闹事啊?”
吴良臣说:“闹球啥事?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都是想看县长,稀罕咧!县长能给俺老百姓招招手,俺全村人会美得一夜睡不着觉!”
乡干部说:“得看紧点,可不敢出一点乱子。最好是让他们都回村里去。”
吴良臣就去劝;劝来劝去,人不见少,反而更多了。吴良臣手搭凉棚四下观瞧,惊道:“咋球弄的?连外村的人都来了!”
吴良臣赶紧带着乡干部去找秀玲。秀玲听了乡干部的担心,就出来办公室,站到一个土包上,亮起嗓门道:“乡亲们,俺知道都是想看看咱的女县长,也是给俺捧场哩,俺心里很感激。俺也没啥能报答乡亲们的,等会儿县长来了,咱们大家能给县长鼓鼓掌,表表咱全村人欢迎县长的心,每家每户可以按户头到矿上来拉一车煤,算我送给乡亲们的,好不好?”
黑压压的人群没有回应:百姓的忠厚全在那接受赠与时的激动中的沉默。但,渐渐有了零星的掌声;陡然间,雷鸣般的掌声猛地响起。秀玲被掌声感染了,她还没有感谢这些掌声的经验,抹着泪,低头跑回到了办公室。
然而,从天一亮就开始等,几乎等了一整天,到下午四五点钟时,县长才到。当时,老百姓们都等累了,在窑场的四周平静地坐成了一个圈。不知是谁先看到了远处开来的汽车,那坐着的人“呼啦啦”都站了起来,如一片黑压压的森林。
五六辆车组成的车队越来越近,开到了窑场上。张乡长的吉普车在前面,车一停,张乡长麻利地跳下来,跑到后面的黑轿车前拉开了车门。
办公室前的人都主动地在秀玲的身后站成一片,一个学一个地端起双手准备着鼓掌。就在乡长把车门拉开的那一刻,秀玲和办公室前站着的人率先鼓掌,引得窑场周围满坡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女县长走下车来,很有些意外,双手挥动着向四周经久不息的掌声致意。当县长握住了迎上来的秀玲的双手时,那掌声又是爆出一个**,气氛浓烈得感人。
高县长被簇拥着进了秀玲简陋的办公室里,外面的人呼啦一下把办公室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电视台扛摄像机的记者都挤不进去。就听高县长说:“姚矿长虽然年轻,但在这地方的百姓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作为一方土地上的致富能人,真是难能可贵啊!”
说了几句客套话,高县长切入了正题:“我是来你这里听你汇报的,你把矿上的发展情况讲讲吧。”
秀玲连忙按着李书记交代的话,说道:“致富煤矿遭遇这么大的事情,能顺利恢复生产,主要是县领导的亲切关怀和乡领导的大力支持。就说乡里吧:张乡长的吉普车,为矿上的事情,贴着油钱让俺用;李书记也是亲自为俺矿上的事情开了几次会,帮俺排忧解难;乡里的其他同志也是跑前跑后,鞋跑烂了,嘴皮子也磨薄了……没有乡里的好领导,咋也不会这么顺利!”
张乡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地说:“别老夸乡里,这都是咱政府的职责。你把恢复生产的情况给县领导汇报一下,要具体一点。”
秀玲开始扳着手指头汇报,说改造了哪些设备,建设了哪些安全系统,开了哪些培训课程,预计恢复生产后的产量和产值是多少,会解决多少农村富裕劳动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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