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打了灰,这么快就到年根了!”奶奶一大早揣着手站在院子里和李奶奶唠嗑。
“可不是!你看看这一天天滴,是真的过得快!这日子过的像飞一样!照这么过下去,都得快要进棺材了!”李奶奶斜着眼,一副探讨真理的样子。
“哎呀!还进棺材呢!这大过年的!说的这是啥屁话!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奶奶嗔怪道。
“嗨,现在都是嘛年代了!还在乎这些!你要是在乎,打灰的时候就应该让你家孩子出来到“柜子”里掏钱,你看看你家里还有谁来掏的?就剩果子了?”李奶奶说了实话,可这实话就是伤人,奶奶顿时不高兴了。
“滚!滚!滚!孩子们早晚还不回来了吗?!真是的!”奶奶一贯的捻人作风,街坊邻居却也不真的生气。
“你看看!还急了!哈哈哈哈!”李奶奶的笑声魔性、爽朗,伴着冬日清晨的屡屡阳光传遍刘窑厂。
整个刘窑厂村处于萧索的状态里,但却是现代喧嚣所无法体会的宁静、清朗与内敛。
放眼望去,土屋房子鳞次排开,昨晚的霜增加了空气的厚重,仿佛凝固了,却又充满节日临近的活力气氛。
说起打灰,那还是刘窑厂村腊八节的一个习俗。
小子记得,每当腊八节时,母亲就会起个大早,从灶膛里掏出锅底灰,用萝筛了,然后在院子勾勒出各种线条,有圆形、椭圆形和菱形,在各种形状的线条相接处撒上玉米、谷子或者小麦,再在上面压上砖头儿,之后好戏便开始了。
母亲会走进屋里,哄小子赶紧起床,小子兴高采烈,穿棉衣,戴帽子,在院子里一个一个翻开砖头,其中一个砖头下面压着的必有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财,这种压着钱的砖头便称为“钱柜子”。
这就是腊八节的“打囤子”习俗,砖头代表储存粮食的囤子,祈求来年五谷丰登。
小子长大后才明白,这种诱惑早点起床的手段是母亲屡试不爽的,要知道华北平原的腊八节可是天寒地冻的存在,要想早点起床需要极大的勇气。可是小子每次都会中计,为的就是那些丰厚的零花钱。
半个月前,奶奶也刚打了囤,只是家里已经没有孩子了,大春出嫁,二翠、华子兄弟几个也出门儿在外,果子是不会中计的,每天懒睡到太阳老高。
这种没有人抢钱的寂寥,也算是成长中的阵痛吧,尤其对于那些“留守”的父母来说。
好在,腊八节打囤后再要近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奶奶一大早就去赶集,开始准备年货。
昨晚的霜降彻底将刘窑厂村的气氛拉入了年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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