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来,不知有多少次夜里惊醒,梦中父亲大人十分恼怒,把手边的杯子愤怒的摔在地上,而自己害怕的在一旁瑟缩,默不作声等待父亲发泄完怒火。
其实父亲大人逼迫自己学医是有原因的,听府上的管家说起过先前之事,那时夫人,也就是戚祯母亲突然染上恶疾,寻遍方圆十里名医皆无济于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夫人愈来愈虚弱,却没有任何的办法,直到夫人撒手人寰。
自此他便暗暗下定决心,待儿子弱冠之前,一定要让他掌握并精通医术,所以才会不惜代价也要将儿子留在遥远的遂州路名医身边,为的就是不让儿子经历与自己相同的遗憾。
随着记忆一点点清晰,待到大脑清醒了些,这才缓缓睁眼,不过心里还是震惊不已,他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也不知那记忆从何而来。
不过就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了身旁的那位黑衣女子,不过她此刻并未戴着黑色面纱,怕是那面纱在刚才的跌落中遗失了。
戚祯看着那女子,愈发觉得美人当是如此,她虽看似二八的年岁却眉妩连卷,修耳悬鼻,还有那鼓胀且柔软的胸脯,活脱脱一个倾城美人坯子。
注意到女子睫毛微动,估计她是要醒将过来,戚祯慌忙闭上眼睛,装作昏迷。
女子艰难的睁开双眼,顿时一种全身的疼痛感阵阵袭来,一转头便看到戚祯那张假寐却纤纤秀气、英容内敛的脸庞,如一湖静谧死水的心田荡漾了起来,不禁感叹了句“世间竟会有如此俊秀的男子”,她咽了口唾沫,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才意识到一只脚正裸露在外,慌忙起身捂住,又回头看了看戚祯,恰巧碰上戚祯微眯的双眼。
女子恼了,原来他一直是醒着的,那他岂不是看过我的赤足,我那靴子难道是他所脱?还有他的脑袋竟还放在我的……
原来在当时女子的足只丈夫可看,未出阁的少女若是被男子偷看到自己未着袜的足,传了出去定会被指责不守妇道,受万人唾弃。
于是她破口叱骂道:“好你个登徒子,无赖,竟如此下流不堪。”说着便又抽出那柄锋利的匕首,刀锋直指戚祯。
戚祯不及起身,手掌撑地,稳住身子后慌忙解释道:“女侠息怒,在下实非那无耻之辈,只是女侠与在下从那山坡之上翻滚下来,女侠的靴子和长袜应是那是脱落,定定不是在下所为。
女子依旧愤怒,再次喝道:“那你为何还假装昏迷,你是不是看到了……还有你之前……”,一想到他有可能瞧见自己那般神态,她就臊得紧,说话间便将匕首抵在自己那白瓷般的脖颈上,欲要自刎。
“女侠,这可使不得,在下的小腿在滚下山坡时断裂,在下是被疼醒的,这才刚醒,便看到姑娘你起身,其他再无看到。”戚祯这瞎编现造完,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若是他人装作小腿骨折,怕是不经观察,而他可是医学博士,装个骨折并不在话下。
女子有些动容,再瞥了眼戚祯的小腿,有些犹豫,不过依旧手持匕首,不肯放松。
戚祯见到此招奏效,便趁热打铁的说道:“在下绝非那趁人之危的宵小鼠辈,姑娘请宽心,若有冒犯到姑娘你,在下愿受姑娘惩戒,虽死无怨。”说罢便闭上双眼,展现出意志决绝的样子。
那女子这才相信,缓缓放下匕首,长叹一声,如星芒般的眸子有些湿润。
戚祯端那情形,似有美人落泪之势,连忙劝道:“姑娘莫要伤感,想姑娘花容月貌,美艳动人之姿,侠肝义胆,巾帼英雄之范,但凡是个男人均会有所动容,实是难以遏制,不过这不正正彰显姑娘无限魅力吗?再想那些长相,气质不若姑娘的其他女子,岂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女子噗呲一笑,被戚祯那一番胡诌的夸赞戳动笑点,不过她这莞尔一笑,英侠豪放之气展露无遗,可内心还是有些寻常女子的内敛姿态。
戚祯看的有些愣了,目不转睛。
被戚祯那火热的眼神注视着,女子有些羞赧,不过经过刚才的一番交谈,她对戚祯的印象大有改观,早已不是先前的厌恶,反而觉得他着实有趣。
戚祯连忙打断那尴尬的场幕,正了正身子,好奇问道:“敢问姑娘为何衣着黑衣,还有你那三个同伴,为何要深夜闯入刺史大人府邸,莫不是盗取钱财?”
提及刺史,女子脸色瞬间恢复往日冷冽,咬紧牙关,紧握芊芊玉手,身体有些轻微摇摆,这才愤愤说道:“他不配做一方刺史,官商勾结,大肆收受贿赂,丝毫不顾百姓疾苦,更有甚者,他竟不顾律法,将那欺霸百姓的富绅之子无罪释放,实是可恨至极。不瞒你说,我今夜……”她稍微留意周边,天色微亮,这才意识到昨夜已过,“哦不,昨夜才与三个师弟潜入刺史宅邸,欲要刺杀,谁曾想他竟如此狡猾,将官差藏于家中……”话未说完,她就为三个师弟担忧起来,不知他们是否安全逃离。
戚祯听闻女子一番激愤叙说,犹感这个刺史委实可恨,丝毫不像表面那般温吞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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