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望断天涯不思君,思君只在恰来时,不知你怎么看?”
一条巨大的沟壑横断太行山脉,巨大的云气遮挡了断崖的底部,西边山峰顶端,一座白色的小亭耸耸而立,两人看着东边断崖之处,飞石嶙峋,不禁有些感慨。
站在高处,一阵凉风吹来,左边那人脸颊微微一抖,目光从断崖处回转过来。
只见他脸颊瘦削,一双眼睛微光起伏,剑眉一字相连,平静的胡须仿似扎满了岁月的痕迹,使人一见生愁,却又不知愁从何来。明明生得如二十来岁的年华,却又带着时日的沧桑,个中之意,难以言表。
他身着灰色长袍,微风之下竟也是烈烈生波,随着长袍飘荡,一把长剑在腰侧若隐若现。
另一人一看便知上了年纪,满脸皱纹密布,不知度过了几多岁月,他身着道服,一头白须用约一指宽的素色丝巾扎着,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双脚不着鞋履,轻轻踮脚往前迈了一步。
此刻这老人离悬崖仅有一寸之遥,脚趾便要触及崖边,忽的一股烈风吹来,庞大的气流将道服吹散开来,仿似开了一张大网。
这老人别过头来,双臂微张,一脸惬意地享受着,当真是仙风道骨,无处可藏。
那剑客不等老人回答,接着又道:“想不到匆匆数年,一晃而过,你我却仍旧无处可去,漂泊如斯。”
老道微微笑道:“古有琴瑟知音,今有侠客道友,虽天涯流荡,又乐何不可。”
“说得好!”这声音是从亭脚传来,虽是亢然而出,却沉闷如雷。
只见一人飞身上亭,如黑鹰展翅,双臂伸张,两手各提着一坛老酒,落在亭沿之上,落脚无声,倒不是他有意炫耀身法,只因此亭实在落得奇怪,十丈高的亭身竟无半级小阶,仅有几根石柱支撑着亭身。
那人脚下不停,“蹭蹭”往前迈了两步,此人八尺高的身材,一袭黑色的长袍加身,猩红的披风挂在背后,浑身竟弥漫着一股霸者之气。只见他一头黑发用鹿弁高束,一双眼中精光四溢,虽然丰神矍秀,但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浅纹,约莫也有四十年华了。
他把酒坛往亭中石几上一放,席地便坐,右手竟从长袍中掏出四个碗来。
那年轻人和老道见他坐下,便也靠过来席地坐下,两人都看着他默不作声,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提起酒坛给三人都倒上了酒,另一只碗空荡荡地搁在一边。
酒香四溢,淡绿的酒液在碗中清冽诱人,竟是汾阳的竹叶青。
黑袍人微微抬首,一道冷光射向那年轻剑客,冷冷道:“小深,又见面了。”
剑客的目光却平静如水,没有半分压抑,也不见一丝锋芒。
黑袍人又道:“鸽子的事,是你做的吧。”
剑客微微笑道:“你知道我喜好平和,不与人争,也不与你争。”顿了一下,又道:“是星姐。”
黑袍人脸色一变,满眼冷光顿散,竟露出一丝苦笑,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天意,他抬碗便喝,一碗酒顿时被他喝了个精光。
那剑客和老道似是未有酒意,剑客将手指搭在石几沿上,静坐如山,老道却是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沉闷了几息,老道忍不住问道:“龙先生从杭州一路北来,不会只是问句话吧?”
被称作“龙先生”的黑袍人一手扶着酒坛,缓缓又给自己倒满了一碗酒,顺手又往旁边的酒碗中盛满了清酒。
他没回话,那剑客却悠悠地道:“老朋友接踵而来,太行山幸何至哉。”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透蓝的长鞭如飞般落在亭沿地上,鞭身布满寸余长的小刺,锋利的刺尖没在石地中牢牢抓稳。
看来这“老朋友”并不太友善啊,老道不由得歪了歪头。
只见一道窈窕身影飞空落地,体态轻盈如羽,竟是个女子。细看之下,不觉惊异,此女子一身冰蓝的锦缎衣裳,精致绝美的脸上一双淡蓝的眼眸更显得冰冷清艳,就连翩翩长发在阳光下也散发着幽蓝的光。
想不到,剑客口中的“老朋友”竟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那老道不禁多看了几眼这位绝色女子。
这女子将长鞭一收,随手便挂在自己腰边,另一边右腰上还插着一把蓝柄黑鞘的长剑,她脚下微挪,身子竟似飘了过来一般,这一幕若在夜中,加上她冰冷的气息,定会被人视为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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