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油硬生生和皮小四对了一掌，虽然他是仓促应对，但论起掌力来说，自己毕竟差了半筹，略有不适。这就好比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在谋略上就输了一成。
如果刚刚他全力一击使出杀手锏的话，皮小四轻敌之下至少会受些伤。但他不想让马古误会。
马油略作调息，盯着皮小四看了良久，却没有答话。
皮小四忽然松开脸上紧绷的肉，露出笑容道：“小兄弟，你不是老夫的对手，我对你也没有歹意，不如我们平心静气地谈一谈？”
马油冷不防转身徒手一抓，将马古像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右手顺势化掌打在船房的边壁上，登时木屑横飞，竟被他打出一个大洞来，他从洞口一钻便到了甲板上。
皮小四脸色泛青，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后辈，以他的年龄资历，叫这人一句小兄弟已经是很看得起他了。
几乎是在马油闪身的同时，皮小四也跟着闪到了甲板上。马油到了甲板，紧张的弦反倒是松了一松，虽然要在这里收拾皮小四不太可能，但他自信脱身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皮小四呵呵冷笑道：“河中风多浪急，小兄弟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马油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堂堂北樵游子竟然是个卑鄙无耻的老头，今日一见果然是盛名之下全奸人，佩服佩服。”
皮小四也不知道被人骂过多少次了，哪里会受得这个激，依然是一副笑容满面的样子，只见他双手连拍，“啪啪”掌声传来，倒像是在为马油的话表示赞赏一般。
但这绝不是掌声，马油瞳孔微缩，突然紧张起来，果然四周隐蔽之处竟走出来十几个汉子，赫然便是上船时见到的那些在船板上歇息的人，独独那农妇却不知去了哪里。
只见他们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像白日里生出来的鬼魅一般，双目呆滞，瞳仁胀大如死鱼，这样看去实在不像是有生气的东西。
皮小四负手一侧，准备冷眼旁观，他脸上的笑容始终未散，似乎在见证什么有趣的东西。
马油赫然叫道：“皮小四，你这个畜生，竟然给他们用噬魂冰魄？”
皮小四终于站不住了，他陡然一惊，这人是谁？竟然连噬魂冰魄的事情都知道，看来是不能留活口了。
他搓唇一吹，一种奇异的调子响起，那些汉子就像是发疯一般往马油撞去。
却见马油将马古夹在臂下，闭眼握拳，一副任命了的样子。马古就在他的臂弯中看着这些疯狂的人冲过来，那样子就像是要把两人撕咬啃食殆尽一般。
生死关头，马油一动不动，马古刚开始吓出的一身冷汗此刻竟挥散了，反倒变得冷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之间，马油的身体竟凭空消失了，十几个汉子撞跌在一起，倒成一团。
“咻”的一声，空气中钻出一个人影，连斑驳的阳光都照不到他，那人左臂下夹着一个孩子，右手突然一伸，空气中又多出一把剑到他的手上。
暗色的剑光飘过，堪堪划向还没反应过来的皮小四颈上。
这一剑来得无声无息，又不知剑从何而来，实在令皮小四猝不及防，但他也非浪得虚名之辈，在这一刹间便已做出了反应。
只见他身子急往后飘开一个身位，同时两掌拍出，势要缓上一缓。却不料马油突的横剑一削，伴随着巨大痛苦中一声惊叫，两根手指脱开他的手掌落在甲板上。
马油带着孩子纵身便跃到河中，他一身轻功比之皮小四不知高了哪里去了，只见得轻雁般的身影点着水面，起落间水波不兴，不多时便去得无影了。
皮小四恍然望着水面，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呆滞小半刻，捡起掉落的两根手指，将它们放在断指之上，“呲”的一声，冷烟微散，老眉微皱，苦痛之中两只断指重新接在了手掌上。
“人说江湖传言不可尽信，一半真来一半假，你说你死便死了，干嘛这时候钻出来讨人嫌呢？何苦来哉，何苦来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挥手入舱，一群“小弟”也跟着他往船内走去。
马油抱着马古靠在一块突出的礁石上，他轻功虽好，可也不能横渡大河，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若是孑然一身，就算游到相州去，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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