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是一个三十多四十岁的中年人,留着满脸的大胡子。阿尔丰斯看到他和大副时,两人都坐在船长室慢慢喝着酒,一副悠闲放松的样子,船上最后的三个海员都在细心擦拭着舵把等物品,谁也没有向进来的两人看上一眼,在甲板指挥的二副已经命丧大海。
兰希搞不懂,在这种的情况下这五个人是不是被吓傻了,这是最不应有的举动。
“会不会是个陷阱?”她看着阿尔丰斯。
阿尔丰斯摇了摇头,这些人不是被吓傻,而是做着最后的工作,他们都知道自己没有活下来的希望。
船长正了正头上的软圆帽,将摊在桌面的航海图慢慢折叠好,大副帮着将两脚规、量尺、四分仪等航海用具整理好,装入一个小匣子。
“一个老海员最宝贵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希望它们能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不会跟着这艘船一起沉入大海。你们要的东西在第二层。”船长将海图和木匣推到阿尔丰斯面前。
“地道的兰姆酒,可以给我们来上一杯吗?”阿尔丰斯笑着说道,一拉身边的兰希,在船长的对面坐了下来,“当然。好酒要用来享受才会更有味道。”
两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杯子送到了他们面前,双方都没有再出一声。
另外一艘船已经冒起了熊熊大火,惨叫声不断回荡在海面,奥帕正带着它的部下展开屠杀,有韦伯在旁边看着阿尔丰斯不担心自己的部属出现阵亡状况。
船员们还在全神贯注的工作着,外边的事情好像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为这艘船服务。只有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人才会有这种心态,他们已经决定和船共存亡。
大副一杯接着一杯大口灌着酒精,这种压抑的气氛让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感觉很沉闷,四五杯之后,他突然一把将酒杯摔到地面砸得粉碎,霍然站起,他终于忍不住了。
“坐下来,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船长!”船长低沉着嗓子喝道,“就算死,我们也得保持身为海员应有的尊严。”
“可是……可是我很不甘心,反正是死,和他们拼了。”大副大喝一声,正在收拾东西的几个海员都向他看了过来,这也正是他们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
“拼?你拿什么拼!外面的六十五人已经尽了全力,这两位从上船到走到这里只用了五分钟。”船长盯着阿尔丰斯的脸慢慢说着。明显他一直注意着凭空出现在海面上的两人。
“我不愿意就这么死!我还年轻……”大副的脸色变了几下,显然在做着最后的心理斗争,拳头握得格格作响,船长的话给了他致命一击,彻底粉碎了抵抗的决心,长叹一声,颓然坐下,随即双手抱着头,不断的锤打着自己。
一里外的海面,隐约可以见到士兵们抗着大箱大箱的奢侈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呼喝声表示零星的战斗还在继续。谁都可以看出这只是战斗的尾声。
阿尔丰斯慢慢转动着杯子,既没有说让他们活,也没说要他们死,兰希开始也不太了解阿尔丰斯究竟是有什么意图。不过在看到大副的动作之后她也慢慢放松下来,甚至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她很放心,酒里要是有手脚阿尔丰斯早已经出言提醒了。
阿尔丰斯想看的是人类对待死亡的心态,他已经如愿以偿,危急时乞命的人见得多了,作困兽之斗的死硬分子也很稀松平常,不过像这个船长的表现还真是少见,以最冷静的心态面对死亡。
“能不能在我喝着酒时和这船一起沉下去?这是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船长对自己的船员很严厉,但对着阿尔丰斯时却表现得很轻松。
“我说过要你们死吗?”阿尔丰斯慢慢玩着手里的酒杯。
大副和其他三个船员顿时面露喜色,阿尔丰斯的话无疑在乌云满天的情况下透出的一丝阳光。
“不过我也没说让你们活下去。”
乌云随即合拢,刚看到的阳光也被挡在外面。
兰希不由得噗哧一笑,阿尔丰斯玩人可玩得够绝的,一句话让他们飞上天堂,再一句话又让他们从天堂掉回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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