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经济、政治制裁是一把双刃剑,既伤到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当然这得在双方相互紧密依赖,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方能两受其害。否则,一方只能低声下气地哀求,软弱无力的妥协了。
经过第一天谈判的试探,幻想中方能无条件释放所有被俘将士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第二天,德国外交部副部长阔默尔平静地走进温伯利大酒店小型会议室,开始心平气和地与杨路展开实质性的谈判。
“中德两国是友好伙伴关系,德军东征是一个美丽的错误,我们上了狡猾法国人的当!”阔默尔歉意道。
杨路暗忖:“什么美丽的错误?怎不说是你们德国人的贪婪呢?”他展出迷人的微笑,伸手扯紧白色衬衣上的领带,同意道:“我人民根据地政府与普鲁士王国一起从弱小发展到今天的强大,患难中足见真情,中德两国还有广阔的发展、交流空间,还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何须急于撕破脸皮做那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呢?我本人及我国政府都真诚希望贵我双方能和平地解决战俘问题。”
阔默尔有感于杨路的真诚,点头同意,温和问:“请说出贵国政府的条件吧!”
杨路有备而来,他打开文件包,抽出几份文件散发给德方谈判代表,道:“这是我方列出的条件,请各位过目!”
阔默尔暗骂:“还说没有接到国内的指示,连索求的条件都已成文了!”他展开用德文书写的文件,扫一眼,脸色大变,耐着性子看到一半,可实在无法再看下去,把文件狠狠摔到桌上,声色俱厉道:“狮子大开口,亏你们想得出来!”
杨路好整以暇,镇定自若道:“怎么样?贵方可要认真考虑否?”
阔默尔怒气冲冲:“没门!第一条,居然要我们赔偿一千万两白银,据我所知,四国联军被俘十万人以上,与贵国签订的和平协议中也仅赔偿不到一千万两白银,我方此次才有多少被俘将士?”
杨路眯眨眼睛道:“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五国联国强大,而我人民军尚还弱小,我们需作些妥协,更何况当时我人民军的首要任务不是与他国结仇,而是打倒满清政府,解放全中国。”
阔默尔不理杨路的解释,扬着文件道:“第二条,让我所有远征军放下一切武器,方可回国。据我所知,我远征军海军还完好无损地暂寄于朝鲜济州,你们凭什么要他们也放下武器?”
杨路睇一眼,不屑地慢慢道:“贵国远征军海军目前已弹尽粮绝,能源耗尽,我国将压迫朝鲜不得再向他们提供任何的支援。如此,如没有我国的允许,贵国的海军能驶离中国海?”
阔默尔白花的胡子上下翘动,气得吐血道:“你们居然还说,如由你们护送我方被俘人员回国,还需另付遣送费一百万两白银,这不是打抢吗?船费用得着那么多吗?一百万两白银不说坐船,就是买船都可以买十多艘了!”
杨路避重就轻,苦着脸道:“船费当然是要出的啦,我国人民交纳的税钱可都是血汗钱,岂能白花?如果你们对此有意见,我们可以少点,这都可以商量嘛!”
阔默尔怒视:“你们根本没有一点和谈的诚意!”
杨路睁大双眼问:“你们对此不作考虑?”
阔默尔侧着头,脸撇向一边,道:“不作考虑!”
杨路无所谓道:“那就是没得谈了?”接着嘲弄:“纸包不住火,贵国政府向民众严密封锁消息,但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知道真相后,会找政府的麻烦的。”
阔默尔冷冷道:“那是我们的事,我这里郑重忠告贵国,你们准备为此承受高昂的代价吧!”
第二次的谈判,中德双方又是不欢而散。
在回领事馆的路上,原人民军总政治部外事局驻德代表,现驻德武官石敬林上校不解地杨路:“杨主任!我们为何要提如此苛刻的要求,这确实有点过分了!德方根本不可能答应!”
杨路蕴藏深意地笑道:“我知道!”
石敬林更疑惑了:“知道还这样做?不怕中德两国真的发生战事吗?我们与德国联系紧密,我们的损失不会小啊!”
杨路胸有成竹:“德国与中国相距遥远,中德之战打不起来,最终中德会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的!”
“敬林!你看着吧,下午便会有人来找我!”杨路自信满满,诡异地一笑。
石敬林不相信地摇摇头,双方态度均如此强硬,他看不到有任何和平解决问题的可能性存在,可他又无能为力,因为国内来的指示中,明确指出由杨路全权负责,如出现异议,以杨路的意见为准。
在德国政府内阁首相办公室,俾斯麦阴沉着脸听着阔默尔的汇报,他现已没了先前的那份自信,“中国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他困惑地暗忖,他并不为中国人的漫天要价而愤怒,这明显是一种烟雾,他从中看出中国人在传递一种信息,只是那信息是什么,却不知道。
他决定让与杨路私交甚笃的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布因德以私人名义拜访杨路,探探其口风。
布因德的到来,令领事馆中众多对杨路的独断专行有异议的人倍感惊讶,他们还以为中德之间谈判的大门已关闭了呢!武官石敬林讶异的领着布因德到杨路的办公室,他不得不对杨路的判断感到信服。
“我的老朋友,我不认为你们的要价是合理的,你能告诉我贵国的真实意图吗?”布因德喝着杨路递上来的美酒,以朋友的口吻问。
杨路岂会不明白布因德的来意,他叹一声道:“我亲爱的朋友,并不是我不愿告诉你,实是我也不知道国内的意思!”
布因德也是老奸巨滑之人,怎会相信杨路的鬼话?“老朋友,你别骗我了,我虽以私人身份来拜访你,但却有政府一层的意思,我不希望中德两国因此而交恶,影响到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
杨路咬咬牙,作出很为难的样子道:“亲爱的布因德老朋友,在这个方面我也只是听命行事,我觉得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得由贵国政府派出一支谈判代表团前往我国,双方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展开谈判,方能解决问题。”
布因德点点头,觉得有理。
杨路又好意提醒:“贵国如想低条件便把那些战俘要回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瞟一眼,故意停顿下来。
布恩德急问:“就是什么?”
杨路道:“就是玛丽娜!以玛丽娜与林主席的交情,此事并无不可能!”
同时,在首相办公室冥思苦想的俾斯麦想到顺利解决战俘事宜的唯一办法也是玛丽娜。
玛丽娜坐在阁楼上,透过窗户仰望无尽的夜空,外面鹅毛般的大雪无声地下着,她已离开中国八年,也就是离开自己最思念的林逸八年,八年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一个饱受相思之苦的人来说,一天时间都是漫长的。
岁月是一把雕塑家手中的刀,虽然玛丽娜丰采依然,但岁月这把雕塑刀还是在她亮丽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她看上去已像一个中年妇女。八年时间,家中的小弟小妹都已成家,只有她还是孤身一人,家里人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渴望什么?她身边一些意志不坚的追随者也已慢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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