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血河之上煞雾升腾。
偶有轻风拂过，荡起涟漪，撞在浮萍上，扩散开来，如一只只无神的眼珠。
稍稍盯视，都会泛起头晕恶心的感觉。
绝不是什么泛舟赏景的好地方。
再加上有关冥地的传闻，任谁都不敢靠近。
但现在，河面上那扁舟，那人影，倒透发出许多恍在白苹洲的感觉，充满了闲情逸致。
“这人是谁？”
凭着感觉，楚玄就知道不是秦老。
甚至也不可能是镇上任何一人。
“难道是蛟瑞口中的那位术士？”
楚玄暗自猜测。
“满载一船烟霞，平铺十里仙光。”
霍地，有歌声自那舟船上飘出。
随后河风鼓荡，漫空煞气，突就闪出流光溢彩。
五色流光下，洞天福地，仙子佳人，次第涌现。
又有灵禽衔着美酒，灵猿捧着香果，来回飞旋服侍。
如此画面，美轮美奂到了极点，简直就像是误入人间仙境，神魂都要沉醉其中。
“呵，下雪了。”
歌声停歇，舟船上探出截藕臂，比雪花都要晶莹。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似在自语，又像是在邀请。
沉寂许久的赤河，河面激荡，数以百计的游鱼不知从何处用来。
口中衔着大朵青莲，簇在一起，生生搭建出一条坦途，直接延伸到楚玄面前。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楚玄目光垂落。
看着那些通体都已腐烂，口中叼着不知什么生物骨头的河鱼，低语道：“就怕你这青莲载不动啊。”
“载不动的只有愁，若有心，就是遍地荆棘，都若坦途。”
“这话倒是有那么点意思，想来你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吧？”
“有没有意思，你过来就知道了。”
“看来，我非得走上一遭不可了。”
楚玄叹了口气，举步向前，目光却盯着河面。
就在那数百腐鱼下方，几具女尸漂浮而至，野草似的头发纠缠一处，漆黑一团。
泡得肿胀的眼珠子，死鱼眼般，不知是不是河水波动的缘故，时不时掠过道道幽光。
“是的，你会庆幸这个决定，必然有所值。”
清冷声音相处，隐约透发出一种充满诱惑的味道，令人怦然心动，下意识就要听从。
偏偏楚玄听了却直接止住了脚步。
“怎么？”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嗯？”
“雪天泛舟河上，你不觉得挺傻？”
“……”
“我倒有个主意，不如你过来，我带你去个暖和的地方，做些其他有意思的事。”
“什么地方？什么事？你想……做什么？”
“你来就知道了。”
“难道你是想……”
“哎，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看来你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
“那么，来否？”
“来！”
“嗯？”
楚玄胡乱调侃，瞳术则不断扫向对方，想要看清虚实。
原本他以为对方是什么邪魅，现在倒是觉得还真有可能是某种生灵。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对方还真应承了下来，不由愣了愣。
也就是这一愣声的功夫，平静的河水陡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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