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紫鹃从宝玉书房回来,一边将林停的信拿来给我,一边纳闷道:“听说什么王府里来人了,指名儿要见宝玉呢,可不是有什么事吧?”我一惊,不由叫道:“坏了,宝玉要吃苦了。”紫鹃惊讶道:“宝二爷可和王府里的人有什么事儿呢?他又不去那些地方的。”我叹道:“便不去那些地方,也和那个地方的人有牵扯的。这个王爷府,必是当今万岁的亲弟弟,弘昼亲王。行事最是荒唐的。因为太后宠爱,连皇上也要让三分。宝玉却去惹他!”
信也来不及看,匆匆赶到贾母那里。那袭人,王夫人早在那里了,袭人早已哭得两眼通红。正在那里和王夫人回话。她一行哭一行道:“前儿二爷从外头回来,拿回来一条汗巾子,我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是一个叫什么劳什子蒋玉菡的送给他的。那蒋玉菡便是五王爷府上的一个戏子。这回听说是这个姓蒋的跑了,王府里的人说是宝二爷私藏了,就来找老爷寻宝二爷要人。老太太,太太,你们好歹去救救宝二爷吧,听说老爷直叫把他打死呢。”
王夫人也早已经忍不住,也哭起来了。贾母道:“你们别哭,快随我去找宝玉,都有我呢!”
大家随了贾母行到了前面,远远就听见板子打得拍拍直响。袭人早就跑上去嚷:“老太太来了。”这时板子才停下来。贾母率众人进入贾政的书房中,只见宝玉被捆在一条春凳上,已经打得裤子是满是血渍,人也是面白气弱了,看来打得着实不轻。别人还可,王夫人早已经扑了上去,失声大哭道:“苦命的儿啊。”忽又想起没了的贾珠来,又叫着贾珠哭起来:“若有你活首,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的。”李纨听了,也禁不住放声哭起来。
贾母自在房中站了,贾政上前躬身行礼,道:“大热的天,母亲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了儿子进去吩咐,怎么敢劳教母亲亲自走来?”贾母喘息一回,厉声道:“你原来是和我在说话!我倒是有话吩咐,只是可怜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教我和谁说话去?”
贾政连忙跪下,含泪道:“母亲这话,儿子如何担得起?”
贾母啐道:“你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地打孩子,难道宝玉就禁得起了?我想着,你必是厌烦了我们娘儿们,”说着就叫人去看轿马,道:“我带了宝玉回南京去”下头人只好应着。
贾母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用哭,你如今疼他,将来他长大了,为官作宰的,未必就把你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了,如今你少疼他些,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
我见众人都不敢则声,因上前劝道:“外祖母消消气吧,舅舅教训二哥哥也是为了他好。只是太过了些。您不依不饶的,可叫舅舅怎么好呢?先把二哥哥送回去,找个大夫来看是正经。”
早有凤姐指挥众人抬个板凳来把宝玉送到贾母房里。贾母看了看贾政,也不言声,率了众人回去了。我想了想,留在最后,见贾政脸上不象。就劝道:“舅舅不用生气。我知舅舅不想得罪五王爷。可是依我看,也未必就真的得罪了他呢。”
贾政不想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惊讶万分,不由问道:“这话怎么解?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
我笑道:“舅舅人在朝庭,对朝局也未必清楚。这家中人多口杂,什么事儿能真的瞒着人呢?比如这回,为了一个叫蒋玉菡的戏子。五王爷绝不会就真的难为了我们。就是真的要难为,也绝不是为了宝玉和蒋玉菡私交。”
我扶贾政坐下,自坐了下座,款款而谈。:“我们府原是康熙爷在世地发达起来的。康熙爷对我们府是倚重有加,我们府上和废太子关系非常,因此雍正爷不待见,也吃了一些苦,朝庭上的任用再不能和先前比。现如今乾隆爷当朝,他是言明了以宽为度,以孝治天下的,处处以康熙作榜样,因此,对我们宽了许多,再者,元春姐姐也成了贵妃。但舅舅在朝庭上还是屡屡受挫,并不得意,可是这样?”
贾政更加惊奇道:“正是如此,黛玉你是如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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