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才起洗漱,宝玉已经来了,笑嘻嘻道。“林妹妹,昨儿我做了一个梦。”
我笑道。“是什么样的梦,巴巴地这么早就来说这个?”
宝玉边想边说道。“恍惚也似怡红院这样的院落,我进屋去。看见榻上卧着一个少年,长得竟与我一样的,身边儿有四五个花朵一样的女孩子服侍他。那个少年也和身边的女孩子说他也梦见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少年呢。林妹妹,你说,他是不是在梦里也到了我们这里来呢?若我们两个真的见了,又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还未答话,只见玉钏儿来说王夫人唤宝玉去见甄夫人去。宝玉自是欢喜,忙辞了去了。紫鹃笑道。“这人可不就是入了魔了?”
我叹道。“相见争如不见,他这样清俊的一个人,如何反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时到了贾母房中,只见凤姐儿却在,因笑道。“二嫂子身上大好了?”凤姐儿向贾母转头笑道。“偏儿今日她又叫我二嫂子,我只听她叫我姐姐心里更受用些。”
我笑道。“可是你说的,从今儿起,我只当你是我的亲姐姐,短什么只是和你要去,你可不许赖。”
贾母喜道。“我就爱见你们这个样儿,这样很好,没的比整日里装模作样装神弄鬼的强。”
凤姐儿笑道。“白得了这样天仙似的一个妹子,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除了天上的月亮我摘不下来,别的你要什么,只管来和我说。”
正在说笑,李纨来了,回道。“湘云昨儿夜里病着了,身上热得很。”贾母忙道。“快请了王太医来瞧瞧。这个节气容易就生病的。”
我忙道。“我去瞧瞧罢。”贾母忙道。“你就罢了,再过了病气不是顽的。你本来就身子弱,如何使得。”凤姐忙道。“老祖宗这话很是,你要听话。病一个已经忙乱得很了,你要再病了,可不就更乱了?”
坐了一回,回到潇湘馆,唤紫鹃,却没人答应,再唤几声。只见雪雁笑嘻嘻进来道。“紫鹃姐姐出去见亲戚了,姑娘倒忘了?”我这才想起今日一早就让紫鹃出去到林忠那里去了。也不觉失笑。道。“可不是,我竟忘了。”
想了一想,又道。“你去宝姑娘那里,代我去瞧史姑娘,就说本来我要去的,因为身上也不好,不得去,因此打发你去瞧瞧。让她好生养病,不要劳了神,明儿我好些了再去瞧她。”雪雁答应了去了。
过了午饭时分,紫鹃却才回来。我笑道。“去了这么久,可见要嘱咐的话是不少的。”
紫鹃白我一眼道。“我哪里有话嘱咐去?不过也是传的你的话罢了。因为林义媳妇要我给她描了些新鲜花样儿,这才迟了呢。只素心小丫头长得真好。那小模样儿,竟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大眼睛小翘鼻子,睫毛象把小扇子似的,真叫人爱见。”
说着,拿出一封信来交到我手上。看时,林停回说药行的门面已经找好,正在收拾,再几日就可以开张了,药铺的名字和林忠父子商议了就叫“林记药铺”。又去见了几位在兵部任职的爷,也已经打点好。今年丰台大营的夏季防暑药已经给了。过几日就要南下采购药材去。问我可要捎什么东西回来。另,林忠打算过了清明就回庄园去。打算春种后就把挖好的池塘里蓄上水养上鱼等等。
我笑道。“他们办得很好。三年之内无饥馁矣。”想了一想,又道。“林停走之前,你再去见他一回,告诉他,宁可贵些。药材也只要最好的。给丰台大营供药,出不得半点差池。再就是让林停没事去傅国舅府上多走动一回。以后自然有好处。”
紫鹃道。“这些个国舅,听说都是些草包,只沾了皇亲的光,处处作威作福的。我们去沾这些人作什么?”
我笑道。“你哪里知道,这个傅国舅,却是将来的相爷呢,是个有真本事的。将来的朝庭独他位高权重呢。更要领兵打仗的,你倒是想想,若是结识了他府上,可有多少生意做得?”
紫鹃笑道。“原来姑娘有这本事,若是叫这朝庭的大官们听见了,还不都要求姑娘给他们算算前程官运呢?有了这本事,可比做生意来钱又快些。”
我大喜道。“你这话很是,将来也许,这能帮上大忙也未可知呢。”
紫鹃气道。“不过是顽笑话,你倒当真了?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哪能出头露面作这些事?可不是疯话?”我叹道。“今为堂中玉,他为阶下草。世事无常,常人又哪能料得?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又哪能不变呢?”
紫鹃笑道。“你这话和我们四小姐说得近了。听入画儿说,四小姐镇日里看些佛经的书,又爱和姑子们说这个。太太老太太知道了极不高兴呢。”
我叹道。“造化弄人,奈何?”紫鹃忙道。“都是我的过,倒惹得你伤心了。快歇一会子罢。我听得你几声咳嗽,别是受了风寒,可不是顽的。”
一时睡醒,紫鹃雪雁自来伺候梳头,只见袭人忙忙起来,也不问好,直接问着紫鹃道:“你才和我们宝玉说了什么?你瞧他去,你回了老太太去,我也不管了!”说着便坐在椅上大哭起来。
我心知必定是紫鹃说了我要回苏州的话宝玉痰迷之事,却也故作不知,忙问道:“什么事?宝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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