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了棠儿房中,一进门,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竟激得人直打了一个激灵。
只见棠儿内房虽已经在地下置了火龙,墙也是火墙,仍旧在地上笼了一个火盆儿。甚至在房门口也放了两个火炉儿,却挑起棉制的帘子,又在火炉上放了两把大水壶,将壶嘴儿对着房内,这样,屋内既湿润,吹进去的风也不冷。房内的空气又流通了,也不至于过了炭气。
我不禁赞道:”姐姐这个法子好,屋里头又暖和又不干燥,还不至于过了炭气。”
棠儿笑道:”这不过是学了宫里的法子罢了。只是这样一天算下了,得用多少炭呢?”
秋英在一旁笑道:”我们太太竟也学了那小家子也算起柴米账来了呢!难道我们国舅府上烧几车炭也要在手里头掂个来回不成?”
我笑道:”大家子小家子过起日子来,道理是一样的。姐姐这样想是极好的。所谓前无远虑必有近忧。常居安乐而思贫贱,这是极高的品格儿呢!”
棠儿引我到炕上坐下,又叫秋英端来一盅浓茶,笑道:”这是宫里头赏的普洱,你尝尝可好?”
又笑道:”偏儿妹妹任是什么事也要说出个大道理来才罢!果然是个读书的!可是又来打趣我呢?”
我笑道:”哪里敢取笑姐姐呢,真真的肺腑之言!”
棠儿笑道:”我不过是昨儿听了我们爷在灯低下犯愁,说今年丰台大营的过冬的木炭不够,今年的雪又下得格外勤些,有些士兵已经生了冻疮呢。因此,就想减省一些给那营里头送些去呢。”
我双手合十,叹道:”姐姐一念之慈,兵士们受益多矣!也是为了腹中的哥儿积福添寿呢!”
棠儿笑道:”我倒没想那么多,我只不过想为爷分些忧罢了!你不知道今年大灾,山东,河南等地旱的旱,蝗灾的蝗灾,朝庭竟是拿不出银子来为军队上添炭加衣呢!就有,也都先支到边关去了。反倒是京城重地,天子脚下的兵士们受冻了!”
我点头道:”当今皇上十分圣明的,知道边关事关国家安危,人心乱不得,自然要先依了那里。至于这里,再想法子挪借一点儿,只怕还可以应付过去!”
棠儿点头道:”你说得极是,爷也是这个意思呢。连为皇后娘娘准备了作寿的银子都拿了买炭去了呢!我说,娘娘的寿诞怎么办呢?他说不碍的,娘娘只有喜欢的,没有怪罪的呢!”
我神往道:”虽没有见过皇后娘娘,然只听她的行事见识,必然是个极贤德的人!一心只为天下寒苦,果有国母的丰仪!”
棠儿却道:”你见了爷就不用见皇后了,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呢!他们姐弟再象不过的。”
我点头道:”那自然是绝世之姿了!又是这样的品性,难怪与皇上这样恩爱。”
闻听此言,棠儿面上却现出些红晕来,两眼定定地瞅着窗台上的两盆花儿。
正是两盆海棠,一盆白色,一盆淡红。柔嫩的枝叶宛如绿玉雕就。两簇白的粉的花儿,竟如同要滴下水来一样,娇妍欲语。
我失声道:”好花,不是此花不配叫海棠!”
又瞅了瞅棠儿,笑道:”天下也唯其姐姐配得这名儿罢了!”
棠儿嗔道:”今儿我请你来,竟是专请你来打趣我不成?”
一时秋英早与张罗着叫人在炕桌上摆上杯盘与菜肴上来来,十分精致美观。却是珊瑚虾仁;玫瑰糟鸭;芙蓉鱼片等六样小菜。又取来酒壶,笑道:”这是今儿我们自己酿的梅花酒,林姑娘多吃一杯!”
一会,又在外间屋里设了一几,桌上也摆了四个小菜,秋英对紫鹃笑道:”我只在这几上陪你罢了。你也多吃一盅罢!”
紫鹃笑道:”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敢坐在这里吃酒?我还是伺候福晋和姑娘用饭罢!”
秋英笑道:”很不用你伺候!我们太太说了,她们要自斟自饮才有趣儿呢?好容易我们抽空喝一点子闲酒,你倒是推三阻四起来了。”
我笑道:”也罢了,紫鹃,你自去吃酒去轻。我来伺候姐姐就是。”
因见棠儿举杯要饮,我忙止道:”姐姐有了身子的人了,还吃这个?对哥儿不好呢。”
说着忙命人换上热茶来。棠儿笑道:”我们草原上的女人哪里管这个?有了身子照喝马**酒呢!那个酒可比这个烈性多了。”
我笑道:”等明儿哥儿生出来了,我陪姐姐到草原上一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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