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战鼓若响
第一章出洞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都在寻找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力量一天比一天壮大,越来越了解力量的本质时,我们才会知道,原来跨越到另一个世界,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使命。
这使命的重大,让我们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能够承担得起。
在认知里,钥石是我们所知道的人事物中,最神奇、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样物品。
如果不懂得使用,它不过是一颗乌黑的石头而已;但是如果懂得使用,它可以是一种力量的根源,可以是一个无限的空间,还可以是一个最美好的世界。
我们几个人还没走到最后一步。
在还没跨越这一界时,没有人知道钥石的最后会是什么。
如果将来有人可以看到这一篇文字,那么,只要记住一件事,力量也许会随着机遇不断的成长,但是如果无法了解“力量的成长来源是什么,目的是什么”,那么即使你的力量能够毁天灭地,那也不是钥石之所以存在的意义。
朔华放下手中的纸条,看着天空,仔细思索这些话表达的意义。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几段话,好像点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并非他想不透写这张纸条的人想要传达的意义,只是可能性实在太多,让朔华没办法决定哪个答案最接近事实。
这张纸条是那天他们进入地底居所之后,在天籁的呼唤之下,在那特别的房间里看到的,想起那个房间,他就想起那天所有人的表情。
所有人睁大眼睛的睁大眼睛,吓掉下巴的吓掉下巴,有棵树差点把满头的叶子给惊得全部掉落变成光头,上次在皇者陵墓里看到满洞窟的金银财宝,都没有此刻来得让人惊讶。
这个房间是地底居所内最大的一间,里面的摆设弄得跟美国的证物陈列室一样,一排又一排的柜子,整齐摆放着成千上万种的物品。
有一整排全部是各式各样的武器,刀剑枪炮应有尽有,隔壁那一排却是用特别的透明箱子装着的蛋,大大小小、从雪白到颜色鲜艳,数都数不完,没人可以理解这里的主人收集蛋到底是要做什么。
下一排则全部都是植物种子,种子或是根茎类,都是不大的东西,可以放满几乎一整排柜子,也是挺了不起的一件事。
再下一排,是一堆钥石,一颗颗仔细地放在柜子上,不少钥石前方还压着纸条,写着钥石的来历跟猜测的能力。
剩下的是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住在这里的人,似乎将自己空间中所有能放的东西都放到了这里来。
当朔华看着这些东西时,他心中不但没有半点兴奋,甚至还有着一点点的悲哀,他大概可以猜出,这里的主人为什么要将这些努力收集的东西放在这里。
钥石所创出来的空间,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可以开启,一旦钥石的拥有者死去,留下来的钥石,不过是一个能量体而已,依*着这个能量而开启的空间,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辛辛苦苦收集的东西,要是随着自己消失,对于那些可以藉这些物品发挥的人来说,却是莫大的损失。
这住所的主人,知道这一去也许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回来好好看一看,甚至可能消失在这世间,为了不让过去的努力白费,干脆把该留着的东西全部放在这里。
所以,在这暗藏的悲伤底下,朔华就好奇了。
他们去了哪里?在这个世界里,哪个地方会让他们这些能力者觉得有可能一去不回?皇者陵墓吗?
朔华直觉不是。
这个地方的主人,在对钥石的控制上比他们高出许多。
在刚刚被冷暮毁去的照片里,其中一个人的纹痕就显露在衣着外,从臂膀的部分开始一直到手臂,足足有九道深蓝近黑的纹痕。
皇者陵墓在数百年前的危险度,比之前他们所经历的还要难上不晓得多少倍,可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拥有九道纹痕的团队完全覆灭。
每个人都看着自己好奇的事物,就只有朔华……也许再加一个根本就没有好奇心的冷暮,在房间里慢慢的走、慢慢的看,最后终于让朔华看到角落的一张小桌上,放着这一张纸条。
刚刚的那几段话,不过是纸条里的一部分,其它则写着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团队,曾经经历过了些什么,最后要到哪里去等等很简略的介绍。
这里的主人要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朔华他们没有去成的生命神殿。
依照留坠所说的,那里其实不过是一个转换点而已,照理说,不可能有太大的危险;要不是朔华他们之前惹了非黑那个家伙,他们早就在那里绕上不晓得多少圈也不一定。
但是这些人却一去不返。
难不成他们也惹到了像非黑一样的开门者?
或者,根本就是非黑那该死的家伙……
“你的猜测不是没有可能,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当朔华说出自己的猜测时,首先同意的是树海,他还记得那家伙在说“自己可以决定一切,自己就是神”的时候,眼中那种狂热独裁的神采。
“他不是一个疯子,他只不过是有能力做到他所说的一切,因此而自豪罢了,这样的人比比皆是,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样。”
朔华将空间里存放的神话传说书籍往桌上一扔。
心里有了猜测后,他又重新翻阅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各种传说,朔华发现,这个世界的神祇尽管是少数,但是在大部分神祇的传说中,都有一个特点。
每次这些神祇有任何妄为的表现时,里面就会跑出一个众神之神,裁决是非。
朔华敢打赌,这个众神之神,八成就是非黑,只要谁让他不爽,他就会开始饰演这个所谓的“众神之神”,抹灭一切。
“你是说‘当这个世界的英雄,或是当这个世界的神’这个说法?”
“是的……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个小村落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变了?”
在村人发现朔华他们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能呼风唤雨,甚至教人呼风唤雨之后,原本热切欢迎的眼神中,多了一点崇拜。
那是在地球上,面对神明祈求的信徒眼神。
不只是单纯的偶像崇拜或是英雄热潮而已,当一个人能够为人所不能之事时,换来的眼光可能是恐惧,或者是这种带着距离感的崇拜。
“是变了,我不喜欢。”
天籁想起刚来的时候,她还可以跟一些妇女小孩沟通厨艺技巧,但现在天籁只要一*近,她们就会开始不自在,那让她不是很舒服。
并不是不好,而是少了一分参与感。
“但非黑喜欢。”
“你的意思是,非黑在我们这一段时期,发现被人崇拜的感觉很好,因此即使在离开了凡人世界之后,还奢望别人能在心里用同样的情感去面对他?”
树海的树皮疙瘩又跑了出来,他越来越觉得,“人”这种生物真的有无限的可能性,包括自我满足这一点。
“喜欢这种感觉的,不只是非黑一个而已,很多很多人,都逃不开这种虚荣,越是内心寂寞的人,越是逃不开。”
季风看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越逃不开,就越是堕落?”
天籁也是一个虚荣的人,她不觉得自己清高到哪里去。
在过去,自己又何尝不是努力想让别人觉得自己独立坚强又厉害?
可是,她看得到自己的缺点,她很清楚,自己的爱面子正是因为自己的缺点而来,她不愿意别人因为自己的缺陷而小看自己,而非黑这种人,八成是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烦。”
朔华眯起双眼,瞪着那一本厚厚的手抄书,做了这么一个结论。
“这就是你的结语?”
“没错。与其在这边想东想西,不如去做一点什么会比较实在。”
“例如?”
“例如……”
外面又传来许多人大吼大叫的声音,照声音的激烈度来看,似乎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例如,我们可以到外面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不多走动一点,我很担心有一天会往地下,生、根……”朔华弯下身,在树海耳边笑着说。
树海有一股变回原型,然后往朔华身上滚的冲动。
苍族的女人,都是这样把面团给杆平的。
“妲塔,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做什么?风大,现在天气转凉,不小心病了可不好。”
皇城禁卫军军部部长夫人微微喘气,从坡下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爬,终于在一张脸庞走得泛起红晕时,到了顶端,她站在妲塔的身边,和她一起往坡下凝望。
其实这坡一点都不陡也不高,只是身为一个贵族夫人,平常出门不是马车就是有骏马代步,很少有机会用自己的双腿爬爬山走走路,所以现在这么一路走上来,气差点喘不过来。
军部夫人不得不叹息,也许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刚刚妲塔走上来时,不但一口气都没喘,爬坡的速度跟在平地时几乎没什么两样。
“谢谢您的关心,但是这里挺凉快的,还可以好好看着他们各自发挥本领,感觉不是很好吗?”
妲塔在其它人的面前,总是显得再天真不过,一双翠绿色的眼睛,不但充满着坦然,还有着真诚,让军部夫人打从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女孩”。
要不是她家的儿子现在才十三岁,军部夫人真想马上把这女孩儿娶回家,人美又大方,带出去都觉得骄傲。
“是很好,怎么?有你喜欢的人吗?否则怎么这么兴致勃勃,想看他们狩猎?”
当不了婆婆,当个媒人也不错。
国王这些日子似乎非常悲伤,双眼里总是可以看到阴暗的眸光,再加上希利王子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的贵族都想起了那个传说。
虽然他们没机会真正去明白传说的背后是什么,但是也可以猜出,有人牺牲了,不只王子一个,公爵大人也去了家族墓地。
雕刻墓碑的师傅说,公爵要的那一块墓碑上,刻的是他长子的名字……然后是丞相府中的参臣·素敬大人,好像有人看着他进进出出丞相府,必须有人抬着。
贵族间的通病,就是将很多的事情用奢华或是娱乐给掩盖。
既然国王跟公爵的心情不高兴,那就办一些轰轰烈烈的活动,一方面让国王他们感到开心,压抑心中的悲伤,另一方面,没人知道这一次的战争接下来会变得如何,何不趁现在还有机会,好好的寻欢作乐一番。
因此,皇家狩猎大赛,就这么开始了。
几乎所有的俊彦全都参加了,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千金。
有的想看看自己心上人的神勇模样,有的想神勇的心上人可以看看自己,也许可以换来一段童话故事一样的恋情。
这群女人里,最显眼的一个,莫过于拥有倾城容颜,态度大方温柔的妲塔了。
当她一站上山坡,就有不少的年轻俊彦偷偷的往这里看,希望佳人的视线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喜欢的少年?妲塔在心中冷笑。
她看着的,从来就不是她喜欢的人,更不是什么俊美少年,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太不实际。
“有我欣赏的人。”妲塔嘴角挂起温柔的笑容,眼睛看着国王所在的方向。
国王其实不太老,而且因为喜欢骑马奔驰、练剑,在这种步入中年的时候,依然不曾发福,跟以一生当个军人为傲的公爵比起来,虽然稍稍不如,但是一张英俊的脸,却不是公爵那刻板的脸庞可以比的。
“喔?哪一位?”听见佳人有倾慕的对象,向来八卦的贵族夫人,不禁竖起耳朵。
妲塔垂下眼帘,嘴角红唇勾起。
“我欣赏一生为国奉献的人。对我来说,真正的勇士,是在战场上英勇为国争取荣耀的那一个,是在朝政上为民求福的那一个。”她含蓄地回答,至于军部夫人想要误解到哪里去,是她自己的想法。
最后的两句话,其实有着言下之意。
如果有人在战场上为国争取荣耀而不死,在朝政上为民求福而不畏,这样的一个男人,必然是强悍到令她不得不佩服。
可惜,她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一个高大冷酷的身影,忽然从她脑海中晃过,妲塔勾着的唇角,笑得更深了。
那个男人,也许比她所形容的还要强悍数百倍,但是在这片土地上,却没有兴趣跟她争她想要的东西。
“看来妲塔小姐不但拥有着绝色倾城的容颜,还有着一颗赤诚火热的爱国之心啊!”一个贵族公子策马奔驰到妲塔的身前,把刚刚妲塔所说的话全都听到了耳中。
再过不久,自己就有机会上战场,变成妲塔口中的男人,他想到眼前的美人有可能投到自己怀里时,就整个情绪高昂,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眼中的血丝一天比一天强烈。
这位贵族公子,妲塔可熟悉得很。
他的父亲,正是保管守护整个宝库的官长,很多时候,就连公爵丞相都得听他父亲的话。
掌管宝库的人,同时掌管着国家的资金,不管是丞相还是公爵,在调度资金的时候,都必须经过他父亲那一关。
“罗伯少爷谬赞了……啊!看!陛下开弓了!”
妲塔知道,那个男人在看她,但在这个时候给他响应,那就太傻了。
几个人看向菲嘉国王的方向,果然看到他们的王者张开强力的大弓,瞄准着树林间的某一处。
“咻!”银色的箭芒穿过树林之间。
妲塔耳朵微微一动,听见了箭矢射中猎物的声音,但其它人还不晓得,所以她装出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侍卫骑马飞奔入林。
一声欢呼之后,两个侍卫一起拖着一只健壮的奔鹿出来。
那一头鹿的鹿角刚出现,妲塔雪白的小手马上用力拍了起来,绝色的脸庞露出开心快乐的笑容。
罗伯看着那张因为兴奋而染上红晕的脸庞,胸口的心跳无比快速的运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嗅着佳人跳跃间传来的馨香。
“啊!”
佳人在一瞬间似乎踩到了脚底下的某样异物,轻轻惊呼一声,往一旁摔倒,他马上在跨下马的同时,伸出自己的双手,将往地上摔倒的妲塔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身体往地面一倒,摔下去的力道不小,不过感觉着怀中的温软,罗伯完全忘记了疼痛,只是傻傻的看着胸口一头的柔细青丝。
“罗伯少爷?”妲塔将一双小手轻抵在他的胸膛上,抬起头。
两个人的脸庞距离不到一根手指,青年的脸顿时火红,尤其当瞧见妲塔雪白无瑕的肌肤露出害羞的红晕时,他连自己现在正在哪里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说罗伯少爷,你这样一直紧紧抱着妲塔,她可起不了身啊!”军部夫人掩嘴轻笑,将青年的失态全部看在眼中。
罗伯喜欢妲塔的心意,军部夫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想他的身分地位,看来帮妲塔配对的名单,又多了一个。
“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在军部夫人的提醒之下,罗伯终于找回神智,赶紧起身扶着妲塔,帮忙探看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谢谢!”妲塔拍拍身上的灰尘,看见罗伯手肘上刚擦出的血痕,她从身上掏出手帕帮他擦干血迹,再抹上一点随身的药膏。
她那双碧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的伤口,心里非常清楚,这个男人会为她这么一点小小的动作而心迷。
“呵呵!妲塔这么温柔,又这么漂亮,罗伯,难得有这机会,要好好把握啊!”军部夫人故意推上那么一把。
两人的脸庞同时绯红,尤其是罗伯,原本能说能道的嘴,马上变得结结巴巴、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妲塔半垂眼帘,乍看之下彷佛是害羞,但从乌黑的眼睫下,她清楚瞧见捕猎到猎物的国王陛下,正因为这里的骚动而将视线看过来,接着目光紧紧地锁在她的脸庞上,不曾移开。
唇角浅浅一笑,军部夫人等人都以为是羞怯,其实只有自己清楚那底下含意。
第二章三国鼎立
小村落外突然的喧闹声,是因为在村口突然来了一大群的访客,这群访客每个人都是皱着眉,表情非常严肃地将身后的马车车门给打开。
当车门开启的一瞬间,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控制不了自己,大叫起来。
因为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之前他们才刚送到村外,前去跟苍族族长报到的几位勇士。
他们闭着双眼躺在马车里,脸上再也没有出发当时的意气风发,每一个的脸色都苍白得跟个死人一样,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跟伤痕,气息十分的微弱。
要不是依然可以瞧见胸膛微微起伏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这马车运来的不过是一堆尸体而已。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图卡瞪着双眼,先命令村民小心将马车上的勇士们给扶回家休养,如果可以,赶快去请懂得医疗的人来帮忙。
这些勇士虽然依然活着,但是看他们的脸色,也可以明白接下来的日子如果没有好好照顾的话,恐怕会因为伤口发炎而失去生命。
跟着马车而来的壮汉,同样是苍族人,但已经有了一把年纪,现在是个猎人。
“我是瓦加村落的猎人锲响,之前到落日草原上猎捕乌羊的时候,就看到你们村落一群勇士被人伤得很重,全部躺在草原上奄奄一息。
“我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口,看起来都很奇怪,一个洞一个洞贯穿身体,整个伤口的边缘有点像是烧焦一样的感觉。
“每个洞都是伤在重要部位,但正因为这些伤口本身的烧焦阻止血液外流,否则我今天也没办法将你们的勇士给活着带到这里。”
之前,锲响有问一些比较清醒一点的勇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说,往族长驻地赶路的一天,草原中突然出现一个留着白色短发的男人,二话不说、取出武器,接着就是现在众人所看到的模样。
他们甚至连那个男人手中拿什么东西都没看清楚。
由于这些人说的话实在太过神奇,因此锲响也无法做出什么有用的判断来,只好先将这些勇士送回自己的村落,让家人安心照顾比较要紧。
“拿他们练靶子?”天籁微微倾身,在树海的耳边问。
不是她不想问朔华这个比较有可能给她正确答案的人,而是朔华正在跟那个冷冻库出生的冷暮说话,看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嗯……应该改成看朔华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练靶子?什么意思?”
树海眨眼,谁能奢望一棵树平时会练练弓箭什么的。
天籁头一次发现没有可以谈话的对象,是一件很可怜的事。
“靶子的意思,就是人类在使用弓箭这个武器的时候,刚开始并不是每一次射出箭矢都可以射中猎物,因此……”
跟冷暮说话的朔华,自然听见了天籁的教学课程,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走到这些伤员的面前。
他刚刚问冷暮,这些像不像武器造成的伤口。
毕竟对于枪械类的问题,问这个随时都可以拿出核子弹毁灭星球的人会比较实际。
冷暮点头,从空间中取出一样黑色的长型枪。
这东西是之前在地下居所找到的,因为冷暮对这一类的东西比较熟悉,朔华就全部放到他的空间。
拿着那一把长型枪,朔华笑着对村长说:“我可以拿你当靶子试看看吗?”朔华笑了一下,将枪口瞄准村长的大腿肌肉,“放心,只是稍微痛一下,我会让树海帮你治疗。”
图卡瞪大眼睛,视线在朔华的脸上跟枪口徘徊。
为什么自己要答应?痛的是我又不是他,他当然放心……
“啊啊啊啊啊!”
没有必要自我控制的时候,勇士也是会惨叫的。
看着被朔华打出一个洞的图卡大腿,天籁等人不敢想象,世界上竟然会有像朔华这样的人。
冷暮一点也不介意朔华刚刚的行动,他也是会做出同样事情的人。
再说,朔华已经算客气的了,要是他,连问都不会问。
“是雷射武器没错。”
“那这个人使用的,就不是他的能力了。”
朔华跟树海招招手,让他将村长跟其它人的伤口全部治疗好,然后看向猎人锲响。
锲响正瞪着他,眼中充满怀疑,似乎认为只要朔华将黑发染白,就是那个凶手。
“你在担心什么?”
季风走过来,看着树海将所有人身上的伤口恢复。
他第一次见识到树海的能力,因此有点惊讶。
“一个猜测而已。”
“什么猜测?”
“据我所知,有能力者入侵了菲嘉的政局……我想,另一头的武腾国,说不定比菲嘉还精采。”
能力者不会无缘无故发动攻击,练靶子也不需要到这罕有人迹的大草原上。
会出现在那里,绝对是早已经计划好的。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些勇士的目的,是帮菲嘉国守关,要是阻止了这些勇士,入侵菲嘉就会变得更容易。
问题在于,为什么?
能力者哪一个不是有着强大的力量?有他们在的战场,根本不需要在乎苍族人马的支持,何必多走一遭?让苍族到目的地后再一次杀光,不是更快?
季风皱眉,他实在不喜欢听到能力者改变这个世界的事实,但最近的事情,让他越来越频繁的想起过去。
这是预兆着什么吗?
朔华没注意到季风的心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刚刚自己所说的话上。
他心中似乎有了什么感触,没跟其它人招呼一声,一个人慢慢地往村外走去。
其它人觉得奇怪,正想开口问或是跟上去,但是全部被冷暮给拦了下来。
结果,一双双的眼睛全部都盯着冷暮,一张张的脸上都有着“不敢奢求却又希望可以得到答案”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双双跟小狗一样的眼神,冷暮心里有着很奇怪的感觉。
他竟然有一种想要跟他们解释的冲动。
但冷暮只是转过身,朝朔华离开的另一个方向,一个人走掉。
他的脸上,有着跟朔华一样的神情。
自己到了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缠绕在朔华的心口,但他是个怕麻烦的人,因此没办法像妲塔一样,那么积极去参与这个世界的一切、寻求解答。
可是,看到地底居所那些前辈,也许是先人,朔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决定。
置身事外,真的对吗?
“那不会很无聊吗?”祝融突然从朔华的掌心窜出,飘在半空。
跟过去相比,祝融身上的火焰颜色好像更鲜明了一些,甚至太过鲜明,竟然给人一种“无法透过火焰去看对面景色”的感觉。
“很无聊?”
“没错,很无聊。既然有机会到新的地方,为什么不干脆去好好游历一番?我以前在我的星球上,除了整天跟自家人打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觉得很……”
祝融皱起眉,他不晓得该怎么去形容内心的感受。
“快乐?”
“当然,但不只这些。”
“悲伤?”
祝融想到死去的爱人,整个形体变得黯淡许多。
“……也有,可是,还不只这些……”
“不如这么说好了。”共工的身影同样从朔华的身上分离而出,蓝色的型态也变得具体许多,不再有水花四处飞溅。
“来到这里,我们努力学习人类的生活,然后慢慢学习到所有的情感,不管是快乐、幸福、愤怒、悲伤。很多很多的事情,如果你不曾经历,那么永远也无法了解……
“就好像把一个人类的婴儿丢在无人的空间里,长大之后,他不会懂得什么是高兴、什么是难过一样。”
“你们希望我去参与这些纷纷扰扰的过程?”
“我们希望?你自己也有想过吧?”共工轻笑。
随着日子过去,她和朔华共享形体也越来越完全,现在共工的笑容,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带着一种疏离感。
朔华看着慢慢开始转变,并且对这种未知转变没有一丝犹豫后悔的祝融与共工,感到了一丝丝的佩服。
“跟你们说两个关于‘感受’的故事,好吗?”
“说吧!”共工和祝融异口同声的说。
“有个女作家,想写一个关于妓女的故事,但她无法揣测妓女的心态,于是她想,与其想象当妓女是什么感觉,不如直接去体验,所以她去当了妓女……最后,她再也逃脱不了身为妓女这个泥沼。
“另一个女孩,因为一场病而变得又聋又哑又瞎,她痛苦得无法好好活下去,一个女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充满耐心和毅力地去帮助她,女人将拉着女孩的手去感触、去了解这个世界。
“最后,女孩成为一个全世界都尊敬的人,因为她克服了自身的缺陷,不但考上全世界最知名的学校,还创立团体,让世上的人更明白身为一个残障者的痛苦,女孩的一生,致力于和平。”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方式,造就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如果不去亲自体会,又怎么能知道该走的路?
朔华看着祝融与共工,但最若有所悟的,是他自己。
“没有参与,就没有故事。”
随着时间,随着空间,随着人事物去参与,才能从其中去感触,并了解到自己生命真正的意义。
“所以,你决定?帮菲嘉?还是帮武腾?”
朔华抬起眉,当初和冷暮他们相遇时的神色,又再度浮上了他的脸庞。
一点点狡猾,一点点随意,还有着许多的自信。
如果朔华的想法会被别人猜到,那么,朔华也就不是朔华了。
冷暮跟朔华,同时回到村子。
他们看到对方明显和之前不太一样的表情时,一起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其它人看得全身都觉得不对劲。
一只邪恶的狐狸,在冷冻库的前面笑……
树海跟天籁突然有一种很想逃走的感觉。
“现在是怎么回事?”
树海觉得自己一定要问清楚,他可不想变成帮人放火还被拿来当柴烧的那一个。
“我决定了。”朔华。
“决定什么?”还不够了解朔华本质的季风询问。
“煮粥。”大概是心结打开,朔华心里放松的关系,他一个不小心,把内心最深刻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理所当然,传来一堆疑惑的眼神。
“呃……我是说,既然苍族勇士一路上困难重重、还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也没事可做,干脆好人做到底,保护他们前往目的地如何?”
天籁、树海跟扎克翻着白眼,不够了解朔华恶劣本质的季风跟雷圣则镇定如常,至于冷暮,根本就是一个危险的花瓶,他要是有意见那才奇怪。
“……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的最终目标?我才不相信你会想要当好人……你跟‘好人’这两个字,就算是世界末日都不可能连在一起。”树海毫不客气的吐嘈。
天籁跟着点头:“你不可能那么好心,老实说吧?是想要和那个白发男人好好打一场,还是……”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天籁的脑海。
她是没有朔华聪明,但她不笨,而且女人最强的本能就是直觉,她想起了刚刚朔华脱口而出的那一句话。
煮粥……
“你想干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事!”
朔华不杀人放火就要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突然好心地想要当大善人?
“什么?”树海跟扎克异口同声,他们知道问朔华太慢,干脆问天籁会比较安全。
“他的意思很简单,刚刚不是说了吗?煮粥。”
树海跟扎克又同时皱起眉头。
天籁叹了一口气,这世界应该没有“乱成一锅粥”这一类的句子。
“煮粥,就是把饭放到水里面煮,然后开始随便加上一堆自己喜欢的料……”天籁皱起眉头。
说这句话的人明明不是自己,为什么现在却是要由她来解释!
“朱!为什么我要当你的语音翻译机!”
天籁再次失去淑女风范,朝着美男子朔华大吼。
为什么其它的女孩子都可以对美男子撒娇装白痴,有事伸手没事张口,她却得这么辛苦?
朔华眨眨眼,一脸无辜。
“我有求你当吗?”
“没有!但是……”
“他们有问我吗?”
“没有!可是……”
“那,关我什么事?”
朔华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从认识天籁那一天起,朔华就知道天籁是一个聪明的傻大姊,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不就是太浪费资源了吗?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祸是你惹出来的,为什么不能就爽快一点跟他们解释!你想借着‘保护苍族到目的地’的名义,加入菲嘉跟武腾两国之间的战争,让苍族同样拥有能力者帮忙,变成第三方力量,让整个局势更加混乱!”
天籁一口气从头到尾说完,完全没有换气,旁边两个好奇宝宝,终于满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至于被骂的那一个,则是眼睛露出奸计得逞的光芒。
天籁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她火大了半天,最后还是由她解释完朔华的整个意思。
那个该死的混蛋依然没有多花费什么力气!
天籁突然很想到角落学小丸子的爷爷画圈圈。
真恨不得自己变笨一点啊……
第三章爱新觉罗
迪刚从门外进来,就看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正坐在不远的亭子里喝茶。
“回来了?”
玉岚看着他,语气就像是老婆欢迎老公刚出差回来一样,少见的温柔,让迪突然觉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回来了。”
“那……外面好玩吗?”看迪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玉岚一样温和的询问。
“还不错。”
“这样就好。”
既然迪没多说,玉岚也不会多问。
他们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联系在,一直都是迪莫名其妙跟着自己,而玉岚也就习惯让迪跟着。
毕竟,有个人可以帮自己动手,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感觉上像是一桩交易——要跟可以,不过却必须帮他完成一些事。
其它的事,玉岚也没有干涉迪的权力。
平常的迪总是懒得有如全身少了几根骨头,玉岚不动,迪也绝对不会动。
这次,是第一次的例外,所以玉岚才会在这里倒上一壶茶,慢慢地等迪回来。
两个人之间没了话题,玉岚就拎起泡着茶的茶壶,慢慢地往房屋里走。
不晓得的人,恐怕会真的以为玉岚不过是为了等迪回来而已。
迪伸手摇摇杯里的茶水,望了身边的椅子一眼,慢慢将几张椅子拉在一起,然后整个人又往椅子上躺下去。
他正准备睡上一觉时,蓝龙的身影遮住难得的日光,一张俊脸冷得好像今天根本没出过太阳一样。
“有事?”
“没事?”蓝龙反问。
迪在今天一大早就轰蓝龙起来,然后要蓝龙带迪一下子瞬移到这里、一下子瞬移到那里,蓝龙累得快要挂掉之后,迪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说,一个人慢慢散步回来。
蓝龙觉得,这两人根本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一个人可以马上猜测到他“亲爱的”伙伴干了哪些好事,另一个则是可以预料到对方的反应,虽然婓摄同样可以做到,可是不同的是,婓摄的能力本来就是读取别人的思想,这两个人却是用猜的。
看见他阴沉的脸,迪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很没有诚意的说了一句。
“谢谢?”
“……我不要这种东西。”
迪笑了笑,看见蓝龙好像真的快要生气了,才稍微调一下姿势,感觉上认真了那么一点点。
“那你要什么?”
“答案,我要答案。迪,我脑袋的确没有你们好,可是不代表我喜欢别人一直瞒着我的感觉,如果你们还觉得我们算是伙伴,麻烦在利用完我之后,跟我说一下原因。”
蓝龙的个性向来直接,想知道的他就问,然后看对方的态度决定自己该怎么应对。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去杀点人而已。”
“就是看到了才奇怪,那些人并没有死。
“如果你真的把他们都杀了,我会认为你是想帮玉岚解决问题,让玉岚的整个计划可以进行的再快一点……
“问题是,你不但没杀了他们,还留下了自己的模样,充其量,你不过是让苍族人的到达时间往后延伸而已。”
“原来你不是笨蛋啊?”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蓝龙直接一拳往迪的腹部揍下去,揍得迪整个人缩了起来,但是发出的声音不是哀嚎呻吟,而是闷笑。
“我只是觉得,玉岚的计划太顺利了,少了点冲突跟难度,那整个过程看起来,会少了很多的乐趣。”
迪没什么爱好,他只是喜欢看着别人像蚂蚁一样,为了所谓的理想而忙碌,尤其这些人成功或失败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丰富了。
蓝龙看着这个彷佛无害的家伙,心里起了一股冷意。
迪这家伙真的只是在看戏,有时候会觉得好像不够精采,说个几句,让画面更加的骇人。
玉岚不会因为迪的鼓舞而改变行动。
玉岚只接受他喜欢的范围,然后用他的方式,压制迪这种乍看之下弱势,其实可怕无比的个性。
“不杀他们,会多什么乐趣?”
“菲嘉国里,在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中,肯定有会帮他们的能力者在,而武腾有我们、甚至一些暗藏的家伙……你猜猜,苍族的领地里,是不是也有同样的能力者呢?”
要玩,当然就玩大一点,能力者太少,只有这些蚂蚁玩得开心而已,迪想看的,可不只是死上一堆的蚂蚁。
“又是猜测,整天猜来猜去的,不累吗?”蓝龙始终学不来这种要花一堆脑力的深沉。
迪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每天玩女人不累吗?”
原本已经准备走出大门的蓝龙,差点被门坎给绊倒。
“这两者之间一样?”
“一样都是兴趣。你每天玩女人不累,我们就不累,差别在于,你花的是体力,我们花的是脑力而已。”
玉岚坐在房中,听着刚刚蓝龙与迪的对话,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他从空间里取出一本厚重的书,那是他从地球上带来的东西。
这本书,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有,说起来它不算是书,比较像是日记,也是他们爱新觉罗一族的族谱。
社会主义、民主主义散布在地球上之后,“朝代”这种制度成了一种古董,一种历史的痕迹,许多跟玉岚有同样血脉的人,都有这种想法。
他们觉得,时代变了,不需要再固守着老旧陈腐的规条过活,因此子子孙孙都有着各自的生活,爱当老百姓的去当老百姓,爱当商人的当商人,甚至有人顶着爱新觉罗的名字,大摇大摆的当戏子。
然而,玉岚不是生长在那种会随时代改变的家庭。
他的曾祖父、祖父、父亲,代代死守着所谓皇族的尊严,穷尽一辈子也不肯放弃早就已经失去光芒的光环。
就算哪天让他们再穿起龙袍、坐上龙椅之后,又能如何?
现在的紫禁城,不过是让人观光的地方,要是真的拿出珍藏的龙袍坐上去,别人也顶多以为那是供人拍照的工作人员而已。
所以,他用类似的说法嘲笑自己陈腐的长辈,换来几个巴掌、和祠堂三天三夜的跪坐——真是个笑话,一个已经穷得连书都快读不起的家里,还会请佣人,盖祠堂?
那时候,玉岚真的觉得自己快成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所以当玉岚有机会离开时,就去祠堂偷了这本一直让他恨得咬牙的族谱。
他常常翻内皇帝写下的毛笔字,里面除了教诲后代子孙的言语之外,其实一字一句间,都透露着身为一国之主的尊严。
也许父亲他们,正是因为从小日日夜夜看着这种睥睨天下的字眼,因此沉溺于连自己都不曾真正享有过的光荣。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这本书好像跟玉岚的心连成了一线,每次它出现在眼前,玉岚的心跳就会一次比一次还要快。
玉岚心里有个声音。
“在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机会再次建立爱新觉罗皇朝!”
另外一个声音则嘲笑着玉岚。
“那不是你最不屑的东西?那些陈腐荣耀不是已经压迫了你大半岁月?难道到最后,你依然逃不过那条路,必须让自己陷在这种虚荣的成就之中?”
两个声音不断的互相攻击,于是玉岚的行为一次比一次偏激。
玉岚想掌控整个世界,然后在得到这个世界之后,毁灭一切。
他想用这样的行为,去证实自己可以睥睨那些光荣,自己可以站在比祖先更高的位置上。
他不想跟父亲他们一样愚蠢!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导致玉岚的能力与众不同。
他最常使用的,就是操纵生物。
把他们当作傀儡,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玉岚的能力本质,却不只是这样而已。
他的眼睛看向窗外。
对着随风向东边摇晃的树枝,玉岚伸出了手,像是遥遥触摸着什么一样。
然后,缓缓间,风依然从西边吹向东方,但树枝却以很自然的姿态,改弯向西方。
不细心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件事情有多么奇怪,甚至会有一种“风从东边吹来”的错觉。
这就是玉岚能力的本质。
玉岚可以违背一切的自然,他可以让火变冷、冰变热,只要能力所及,就像是故意逆着天走一样,天要往东,他的能力就是往西。
这也是婓摄他们怕玉岚的原因。
每一次对玉岚释出的能力,总是反击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婓摄永远都读不了玉岚的心——除非哪一天斐摄的力量比玉岚强大,可以突破能力克制的界线。
迪没有想到,玉岚可以猜到的,更多。
玉岚不但知道迪试图引来其它能力者,搅乱这一场局势,更明白迪想引来的能力者中,有几个曾经跟蓝龙他们干上几架。
有趣的是,那个小小的团体里面,有着和玉岚同样故乡的人,更特别的是,如果蓝龙说的没错,那个叫朔华的人,能力正好和玉岚完全相反。
玉岚的能力如果是逆天,违逆任何的自然和运势,那么那个朔华所拥有的,正是顺天的能力。
这就是迪想看到的吧?
除了战争之外,迪想看到来自同样的地方、却拥有完全相反能力的两个人,一旦相遇,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想到这里,玉岚冷冷却又灿烂的一笑。
如果迪以为自己跟那个叫做朔华的男人,会是命运中注定敌对的对象,然后在其中得到看戏的乐趣,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只要身在局中,没有人可以永远都安然无恙的看戏。
如果玉岚对朔华是一场戏,那迪跟那个像是阿修罗破坏神一样的男人,就是另一场戏。
玉岚倒是想看看,在无法接触的情况下,迪该怎么去杀了那个鬼一样强悍的男人。
“我们不需要被人保护!”
当朔华正教导雷圣有关于草药的基本药效时,哈答突然冲进图卡的屋子里,脸上的表情非常气愤,好像被严重污辱了一样。
图卡皱了一下眉头。
他虽然可以理解哈答的想法,但是对哈答莽撞的行为,他并不赞同。
而且图卡刚刚发现,朔华教给孩子的知识非常有用,他正努力跟孩子一起学习,打算将这些东西在村里好好流传下去,免得一旦村子发生什么疾病,所有人都只能慌张应对。
现在哈答这么一个突然的闯入,让图卡好不容易记在脑里的东西,一下子忘了一半。
“哈答,只不过去出去一趟被人给杀回来,你就忘了礼节吗?难道真的要让菲嘉贵族觉得我们是蛮族,除了打架之外什么都不懂?”
图卡的口气非常不好,让哈答愣了一下。
哈答知道,图卡大哥最讨厌村子里有人没礼貌,因为他们村子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因此到此的人特别多,言语也杂。
常常被人数落礼仪,一直是他们心中的疙瘩,没有人可能真正的不在意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是我的错,但是,图卡大哥,我们苍族人从来就不需要保护,如果这次去跟族长会合的途中,再遇到那个家伙,我们一定会抵抗!就算输了,也死得光采,让人保护到目的地,那跟菲嘉的娘们有什么不一样?”
苍族形容男人软弱,一定会在前面加一句“菲嘉的”——苍族的女人是有名的强悍,真要打起来,苍族的男人还不一定会赢。
“死了比较光采?你可以问问你家的菲菲,看她比较喜欢跟活人睡觉,还是看死人下葬。”
扎克之前就跟哈答因为打架而熟悉,现在说话自然比较直接。
刚刚不只图卡在学而已,扎克同样也在学,大概是因为少了一个神农来尝百草,这个时代的药草常识实在很可怕,奇怪的偏方一堆,只是十个里有两三个可以用就是天幸万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答本来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话的人,他想起菲菲看到他身上的伤而垂泪,想要维护身为一个勇士尊严的话,就很难吐出口。
“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朔华他们说,那个男人根本连一半的能力都没使出来,他只是杀你们杀好玩的,这种像恶魔一样的敌人,你要是自以为能对付得了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比较快。”
两人吵架的声势实在是一般人没办法比,这种情况下,朔华也没办法好好的教导雷圣,于是干脆开始收拾一下身边的东西,打算出发。
在哈答他们一去一回的时间里,已经拖延了太多的时间,要是树海治疗伤口的同时也能帮人补充精力的话,他们早就走了。
看他们中气十足的吼着,应该是已经休息够了。
“走了。”
朔华收好东西之后,牵着雷圣的手,冷冷的说了一声。
让图卡的眼睛差点掉出眼眶的是,不但扎克马上停止吵架,连哈答也在愣了一下之后,马上跟上去。
莫名其妙的不只是图卡一个,就连跟在朔华的身后哈答自己,同样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的确很强,尤其那种能够操纵自然的能力,更令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有一种想要下跪膜拜的冲动,可是这些人里并不包括他。
他想膜拜的神祇,是骁勇善战、面对困难绝不退却的那一种,因此尽管朔华在他们的心中就像是天神下凡一样,但并不代表他就尊敬朔华的一切。
每一个人信奉的宗教不同,虽然朔华的地位是遥不可及的,但哈答并没打算把朔华像神一样膜拜。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会忍不住听他的话照做?
“你的脑袋要是想得通的话,我想这世界也不需要有太多的聪明人了。”老油条一样的扎克,马上就猜出他心里的疑惑,内心暗笑。
哈答这家伙,大概一辈子都以为气势是战场上为了吓倒敌人才会有的东西,他绝对不知道,“战场上的气势”跟“下命令的气势”完全不同。
身为一个领导者,朔华的气势浑然天成,好像天生就该是命令别人做事的那一种人,同样的人还有冷暮,而且冷暮更多了一种让人胆寒的气质。
天籁说,那是因为这两个家伙都来自非凡的家庭。
冷暮利用家里的财势,以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个星球上的霸者。
朔华则是出身在拥有数千年文化熏陶的家庭,而那个家以这个数千年文化的起始之祖的纯正后代自居,就算没有机会被荼毒太深,可是日积月累、每天都有人在耳边提醒的情况之下,想要平易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什么意思?”
虽然听不懂,但哈答直觉扎克刚刚在骂他。
“我是说,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花时间想,与其在这里想那些不懂的问题,不如好好去思考如果真的又遇到那个白发男人,你该用什么办法逃过一劫。”
“没志气!我要思考的是,要是再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必须用什么样的方法,才可以把他给打倒!”
扎克翻了翻白眼,这种不实际的想法,也只有哈答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才会去想。
“是啊是啊……你慢慢想,我先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少拿什么。”
跟这个家伙打架是没问题,要是跟这个家伙再多讨论几句,扎克很担心自己会被传染到头脑简单的疾病……
第四章非黑来袭
生命神殿,并非由一个人所建造。
通常,开门者的转程点都是由每一个经过的人手中,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去改造。
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要花费的力气相当惊人,所以有时候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这时候,停留在某个转程点的开门者,就会在转程点附近建造休息的地方。
每个星球文化都不同,建造方式也就非常的多样化,常常可以在一个转程点的附近,同时看到像是中国园林一样的房子,有的则是幽雅的小木屋,也有充满着钢筋基架的建筑。
就算开门者要盖个紫禁城,也不是多困难的一件事,挥几下手罢了,所以这些建筑说变就变。
要是哈答再去一次生命神殿的外围,他会发现,这个地方的景色跟他之前看到的景物,根本完全不同,活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不过,这个星球的一切,可以说都是非黑一手建造出来的,因此权力最大的人就是他,再加上非黑平均每个月来一次,看到一片乱七八糟他就满心不爽,大手一挥,看不顺眼的就直接夷平。
“非黑,你不应该来的。”
后棠——一个在这里稍做休息的开门者,瞧见非黑的脸,直接皱起眉头,他的脸上出现“竟然遇到排名前十的讨人厌开门者”的表情。
看非黑爱理不理,后棠原本不想理他,免得被非黑传染龟毛病,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留坠交代的事情,说什么都不可以随便毁约。
“我来,又关你什么事?”
对于开门者的警告,非黑丝毫没有听进去。
这里是他的世界,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没资格管。
“是不关我的事,因为这次送来的初始能力者里,并没有我亲手融合的对象……不过如果你想一次得罪近千个人,可以继续把我的话当放屁。”
虽然想让开门者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几千个人里,多的是禁锢非黑的办法。
非黑冷冷的看着后棠。
后棠非常明白,照非黑的个性,肯定是在心里想“现在转程点上就你一个,先动手解决你,就不会有后续的麻烦”的事情。
“我劝你别想了,这只是我的千万分身之一,就算你灭了我,也只会让我短时间里无法进行长距离移动,你躲过今天,不见得能躲过明天。”
非黑也知道这点,这就是他还没动手的原因。
“我不需要躲,我做我的事,要杀要打,有种就冲着我来,你以为我会担心?”
非黑忍到现在,只觉得对付留坠那群人很麻烦而已,不代表他真的怕了他们。
非黑出生至今,没怕过什么,以前他已经释出分身干涉过初始能力者的进化一次,当时也没有人可以对他做出什么事。
“随便你,我只是觉得,你偏激了如此长久的时间,为什么从来不想转个弯试试?接受留坠的拜托劝你,是顺便而已……如果是我领来的初始领域者在自我进化的过程里因你而死,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开门者的伙伴已经够少了,每一次,多少人盼望着可以多一些新生的力量,让他们的世界热闹些,也可以让他们的责任更轻一点。
追寻生命奥妙是一条无止境的路,在这条路上,他们多希望有人可以找到正确的道路往前走——就算是比他们更先一步,也没关系。
而非黑的动作,是不断的在减少他们的希望,即使对于他们领来的初始能力者没有太多感情,但光这一点就让人无法忍受。
“如果有一天,我杀了你领来的初始能力者,我不介意你来杀我。”
非黑嚣张地看着后棠,那种睥睨一切的眼光,让人看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怪不得这家伙被列为十大不受欢迎者。
不过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后棠不会为这一点小事介意,他看着非黑冷笑。
“放心,要是到时候你真的被当落水狗打,我绝对会在一边拍手欢呼。”
该警告的都说了,听不听是非黑自己的事。
后棠现在打算通知留坠一声,最好留坠可以赶紧找人来阻止,否则后棠不但没有干涉的权力,也阻止不了非黑。
在力量上,非黑的确是比他强上不少,所以在他居住的环境之中,才能那样的多采多姿。
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本尊所处的世界越精采,代表着这个人的能力越强大。
非黑讨人厌的程度可以排上前十名,而他厉害的程度,同样也可以排上前十名。
朔华他们并不知道,非黑这个大麻烦已经降临。
不但是留坠小看了非黑狂妄、小心眼的程度,朔华他们也没料到,一个能力那么强大、活了那么久的人,竟然会在某个信念上执着到这种程度。
为了补回那些被拖延的时间,所有人各自选了一匹最精壮的马,用最快的速度往前奔跑。
原本,哈答他们并不同意策马狂奔——虽然他们村落是最接近菲嘉首都的村落,离族长所在的驻地跟边关都不算太远,可是骑马狂奔也要三天。
像他们这样急驰而行,一匹马载人顶多支持不到半天,马匹会被他们给害死。
朔华懒得解释,于是重责大任又降临到已经快变“朔华发言人”的天籁身上。
天籁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山总有一山高,今天她被朔华压榨,哪一天,朔华一定也会遇到那个压榨他的人——要不是冷暮啥事都不爱管,以冷暮的能力,要当压榨朔华的那个人,有接近百分百的机会。
真是太可惜了。
“你们放心,等马匹累了,那个讨人厌的美少年自然会压榨某个老人家……要是那个老人家的能力没有因为年龄而衰退,让这些马连续跑上三天三夜,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天籁这几句话,让刚刚还置身事外的树海脸色变成快要腐烂的苔绿色,扎克赶紧一个巴掌下去。
被哈答他们看到还得了?人的脸色顶多发青而已,树海那种深苔绿看起来恶心得很。
可惜扎克忘了,树海的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敲的——“啪”的一声,树海的脸色恢复了正常,而扎克骑在马上拼命甩手,脸皱得跟烧卖一样。
天籁的身体抖了一下,她光看都觉得痛,超过六百年岁月的树,硬度可不是一般小树木可以比。
不管哈答他们能不能听懂天籁的解释,所有人都依照朔华的计划,将马匹的速度发挥到最高,像箭矢一样穿越过大草原,将四处的动物惊散,卷起滚滚烟尘,声势浩大。
草原上的汉子,谁不喜欢驾马奔驰?
哈答将马匹的速度提升到最高点。
在这种地方,自己必然可以让面子扳回一成!
虽然朔华对他来说,是一种接近神祇的人物,不过只要是人,都有好胜心,如果可以赢了这样的人物,那绝不是一句“得意”可以用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然后,哈答等苍族勇士的心,有点小小的被打击到。
首先,骑在最前方的,是让所有人眼珠子全掉下来的六百岁小娃。
由于树海可以不断的提供马匹力量,让整个马匹的身体持续维持在最佳状况,因此他的马从出发到现在,不但一点汗都没有,甚至因为难得可以如此奔驰而兴奋狂奔,完全不需要树海催促。
第二名的是朔华。
他同样用能力取巧,用风的力量将风阻降到最低,并且利用浮空之力,让马奔跑的方式就跟学了轻功没什么两样。
一开始马匹体力饱满的时候,朔华的马其实跑得比树海的马还快。
第三名是冷暮,他本来就是样样都行,更别谈他待在这里的日子,已经足够让他对马术熟能生巧,加上他的观察力再配上技巧,要夺得第三名容易得很。
第四名则是天籁,她的马术不强,甚至可以说是弱项,但是她胜在可以将整个草原的地形跟生物范围观察得一清二楚,哪里有个小坑、哪里会有动物跑出来她都知道,因此借着地形的优势,她勇夺第四。
至于其它人的名次,就不用多提了。
“别难过,如果你硬要拿自己跟他们比,只是会失去自信而已……跟我比,如何?”
扎克在马上还可以伸手拍拍哈答的肩膀,动作间一点都不影响马匹进行,从这一点就知道他的骑术同样高深。
而坐在他前面的雷圣,难得可以有这种策马奔驰的机会,一开始兴奋的叫声满草原都可以听到,后来累坏了,在扎克的怀里头沉沉睡去。
哈答看着他精湛的骑术,跟他比了一个“了不起”的手势,接着马缰一甩,身体微微一动,本来就已经够快的速度又提升了一点,这已经是这匹马的全力。
一开始,他实在担心会累死这匹好马,所以始终保留一点实力,既然没有人在乎的话,他当然要尽力而为。
说什么也不能再输给扎克这个佣兵大叔!
扎克朗声大笑,一手稍微调整了一下雷圣的睡姿,同样马缰一甩,飞快地跟上哈答的脚步。
苍族的勇士被两个人的豪放激起争胜之心,纷纷跟进,草原间除了马匹“达达”踏过的声响之外,又多了豪迈的呼吓之声。
前面四人回头看着那群乱叫的疯子,会心一笑,他们感觉到了只有草原才能拥有的豪迈。
看着众人大笑出声,天籁对着前面的朔华大喊:“欸!会不会唱‘沧海一声笑’?”
在天籁还不曾拥有能力之前,从她残破的听觉里听到的歌声,总是七零八落而扭曲。
朔华回头,看见天籁的眼睛闪闪发亮。
“那一首歌,不会唱烂了吗?”
“不会!”天籁充满自信:“只要是好歌,一辈子都不会烂,就算在数百年后,还是一首好歌!快唱嘛!我想学!”
朔华摇摇头,在心里暗叹天籁的小孩子气,但是看着她希冀的双眼,他还是开口唱了。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摇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第一次,只有朔华一个人唱,第二次的时候,天籁已经可以跟着一起唱,每一个音都抓得准确无误。
朔华看着后面虽然享受音乐、却无法感觉歌词里情感的几人,扬起眉。
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个世界染上自己故乡的色彩,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所以第三次,朔华将歌词改成了这个世界能听懂的言语,天籁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用这个世界的言语,陪朔华一起歌唱。
哈答这些豪爽汉子,马上就被歌词里的含意给感动,毫不犹豫,他们开始跟着朔华两人一起哼,哼到了第二次,就可以完整的唱出来。
听见他们那种彷佛可以传颂千里之外的嗓子,朔华很难得的大笑了。
他闭上眼睛,强风飞驰过全身,打在脸上,快意奔放,毫无阻碍。
活在坦荡荡环境里的人,个性更加自由和不拘。
就像吹在身上的风,就算前方有东西阻挡,也会顺着阻挡的方向,换条路继续前进,不在乎新的路程会通向何方。
朔华双手展开,用危险的姿势骑在马背上,众人惊呼,赶紧冲到他的身边,怕朔华从马背上滚落。
然后,朔华离开了马背,但不是跌下去,而是整个人飞了起来,像是瞬间失去重量,立在马背上,风到哪里,人就到哪里。
冷暮在被风吹得凌乱的额发下,看到那个像是冰莲花一样的纹痕,颜色又更深了一点,他知道朔华必然是在刚刚的过程里,领悟到了什么。
“小子,你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不是你违背了我的意愿的话,我还真的不想杀你。”
冷酷的声音,犹如从四方八面传来,所有人立刻紧急拉住马缰,惊疑不定地看着四周,想找出到底是谁在说话。
哈答他们的惊慌,朔华他们全看在眼中,只是他们同样并没有镇定多少。
朔华善于记忆,天籁能抓住声纹,冷暮擅长分析,而树海了解生命的力量。
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知道了这一个声音,究竟是谁开的口。
当力量到了非黑这种境界,就算只是分身,想要在这个星球上找到几个特定生命,一点都不困难。
非黑跟后棠说完话没多久,立刻就抓到了朔华几人的位置,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必等,悄悄地跟了上来。
非黑听见了他们的歌声,也亲眼看到朔华在一瞬间的领悟,他不得不在心里赞许。
这个少年的进展,迅速地令他惊讶。
每个初始能力者刚开始拥有力量的初期,进化的速度都相当快,因为在跟钥石融合的一开始,等于已经帮初始能力者挖好了一个大坑去容纳池水,直到池水开始满到了一定的地步时,他们就必须自己试着挖另一个坑来储水。
但当一个人懂得如何快速引进池水时,自己挖坑的速度根本就比不上水进来的速度,大部分的人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通常在这个关卡,很多初始能力者穷极一生都无法找到解决方式,所以他们只好让时间老化自己的身体,带走自己的生命。
非黑记得,当初自己为了突破这一个关卡,可是经历了类似这个星球的七年时间……而这个少年,似乎只花了一年多而已,速度快的惊人。
如果以这个速度继续往前进步下去,朔华很快就可以跟非黑踏上同一个世界。
想到跟自己同一个境界里,又多了一个随便的人,非黑心中的不悦又多了一点。
要是放任朔华进步,到时候绝对不只是跟他相处在同一个境界而已,这个少年甚至可能比自己更强,然后用他那一双原本就没有任何尊敬的眼光,藐视地看着自己。
非黑的眼睛不由地抽动,再也看不下这个少年任何的一举一动,他想杀了朔华。
每次的见面,想杀了朔华的**就越强。
所以非黑终于开口了。
看到朔华眼中隐藏的惊讶,非黑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快感。
“怎么,还记得我?”
非黑现身在所有人面前,其中的一个女娃儿非常迅速地退离,将她跟非黑之间隔出了老远的距离。
看来,懂得贯通能力的人不只是少年而已……
这个女娃的速度进展得也相当快速,而且正确无比,非黑头一次遇到像这样的进化方式。
这个女孩子的进步路程,完全不需要犹豫,也完全不可能有走错的机会。
这种早就已经知道答案的进步方式,虽然不见得比别人快多少,但是因为她不会走错,所以总有一天,她可以追上每一个人的脚步。
非黑心里还在讶异天籁的修行方式,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下有异,他毫不犹豫地后退一步,果然看见树枝从脚底穿插而过,速度相当惊人。
要不是非黑的力量比他们都强的话,早就被偷袭得逞,串成一串。
还来不及多想,在非黑往后退的那个点上,有一点银光,像是就等着非黑往后退一样。
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非黑立刻扭身转弯。
冷暮毫无表情地看着非黑躲过自己的软剑,他并不惊讶,按下早就已经从空间取出的武器。
这东西是之前才从地下居所取出来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就可以用到。
冷暮手中的武器,朔华称之为天罗地网——射出的光蛋在一瞬间扩张如蜘蛛网一样,遍及前方所有区域。
凡是被白光扫过的位置,马上灰飞烟灭,要是有个庞大的生物被这东西给射中,立刻会被烧成无数的肉块。
可惜非黑不是一般的庞大生物而已,他没有被烧成无数肉块,也没有像蓝龙用瞬移来躲过所有攻击,非黑只是冷冷一笑,一个张手,就将眼前的光芒停住,凝聚在前方。
下一瞬间,所有人从空间中取出可以抵挡的物品,朔华则是一个甩手,如暴风雨一样的飓风瞬间把人给吹离天罗地网的攻击区域,树海遁入土地深处,然后伸出最锐利的枝枒破土而出,从背后刺向半空中的非黑。
原本射向非黑的光网果然被反射回来,幸好几人躲得快没受到伤害。
整片土地变得四分五裂,被光网射到的地方,变成了深到看不见底的细沟。
三个人的攻击没有因此停顿,不断发出,中间完全没有任何间隙的空间。
天籁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能帮上的忙一直不多,但是她不想当个旁观者。
过去在皇者陵墓所遭遇的还不够多吗?
她先将自己移到不容易被波及之处,取出武器。
手上的东西她已经跟冷暮询问过用法,趁着没人注意时,她练习了不晓得多少次,它的杀伤力固然不足,可是好处是子弹用之不尽,威力想要扰乱一个人又很容易——进化版的空气枪。
这可不像地球上给小孩子或是大人玩枪战的东西,而是一种特殊武器,可以将收集来的空气压缩到极限,然后射出。
虽然每发的间隔比较久,但是威力就像是金庸小说里的弹指神通一样惊人。
朔华他们都知道,要打赢非黑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如果想活下去,就千万不能让非黑有停下来思考的空间。
非黑的各种攻击都是瞬发的,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
就算有点像是垂死一击,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朔华他们都不会放弃——放弃了自己原有的生活到这里来,每个人的精神都经过历练,怎么可能放弃!
非黑被连续不断的攻击给杀红了眼。
明明彼此之间的实力相差甚远,但是就算只是分身,还是会受伤,他又不能让这些家伙攻击到,只好不断的分神抵挡,一瞬间,竟然真的让他忙得手忙脚乱、无法还击。
这要是让其它人看见了还得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
非黑的身体慢慢泛出红色的光芒。
朔华跟冷暮等人互看一眼,默契十足地开始快速往后退去,但是手中的攻击依然不曾停止。
非黑绝对是要玩他的大绝招了。
只是没有人想到,非黑的攻击会这么快这么迅速……
在他们还在往后退的同时,所有人的双眼瞬间被光线笼罩,皮肤跟着灼热刺疼。
第五章临门一脚
照理说,朔华他们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他们之中,并没有任何人想到该如何去反抗应对非黑的攻击——树海虽然快速地往地底遁入,却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诡异红光,跟被焚烧的灼热。
非黑的攻击是无限制的,它不受任何空间跟物体的阻隔。
但,所有人的双眼也只是被光线笼罩,然后皮肤跟着灼热刺疼而已。
就只是这样。
朔华并不认为灵魂出窍的感觉如此实在,不但会痛,还可以闻到一堆的灰尘味。
所以朔华睁开双眼。
光线已经完全消失,热感也慢慢退去,非黑依然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是他的双眼,正恨恨的瞪着某一处。
随着非黑的眼光看去,朔华他们看到了留坠。
看来非黑的攻击被留坠给阻挡了。
看来漫画中的“最后一刻救援”,并不是不可能发生……朔华在心里吁了老大一口气,但脸上依然面不改色,沉稳的气势让远处的哈答等人很想拍手叫好。
“你凭什么阻止我,留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这次你根本没有领任何初始能力者进来,所以你根本没有资格多管闲事!”
非黑的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吼出来的。
刚刚差一点就灭了心中的一块疙瘩,没想到却杀出留坠这个程咬金,真的让非黑恨得咬牙切齿。
“我没资格管,你不也一样也没资格杀?我违规,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又如何,这里是我的领地,我有权力更改一切!”
非黑身上再度凝聚红光。
“放屁!”
留坠同样伸出双手,在四周一挥,所有人旁边的四角射出四个光点。
朔华眼睛一亮,知道这是类似他跟雷圣所研究出来的阵法,只是他们研究得非常复杂,而留坠这一手,不断速度快、范围大,而且整个过程简化到最后一步而已。
雷圣早就已经从睡眠中清醒,他年纪虽小,但是个性机灵,他看到留坠的动作,马上想到平常最爱玩的游戏。
眼睛瞪着比铜铃还大,雷圣看着留坠是怎么把四个光点摆上,位置在哪,整个光点落地之后,脚下浮起来的图形为何。
非黑的红光再度发出,这一次,却在留坠的阵法笼罩之下失去了威力,朔华他们一样感觉到灼热,但是完全伤不了一丝一毫。
朔华有了疑问,他们的攻击就只是如此而已吗?
“当然不是,因为我们不能够放手任意攻击,虽然我们在这里只是分身而已,但是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只要一招,就足以毁了这个世界。”
所以留坠与非黑两个在下手之前都必须先想一下,跟平常真正的打架比起来,不但威力减弱,速度上也变慢了不少。
为这种打法感到不耐,非黑嘴里念了四个发音,每一次的发音,朔华都可以感觉到整个空间震荡了一下。
非黑口中念出来的音调十分奇怪,很难模仿,感觉上就像把数百个字合成一个音节一样,杂乱中却又带着条理。
“非黑,设下结界,你也不会胜我太多,别忘记我们都只是分身而已,如果是本形,打起来你的确赢我一节,但是分身的能力被分割之后,我们两个之间的界线就变小了,你确定还要打吗?”
如果可以,留坠懒得打这场架。
这绝对会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结束,硬要打到最后也只能两败俱伤。
那些家伙怎么动作那么慢,他不是已经发出通知了吗?
真的在这里跟非黑打起来,这可不是“保护这些初始能力者”那么简单而已,留坠等于也是犯了规戒。
非黑完全不理会他的问话,四个音节一念完,强烈的气压马上扫向留坠。
留坠冷哼一声,伸出的双手一收,大量的气体全部被他收到不知名的空间中。
原本被气体给压得整个身体都要爆开的几人,才刚脱离压力的痛苦,马上又觉得空气稀薄,每一个人必须大口呼吸,才不会因为缺氧而昏过去。
留坠皱眉,这样的打法对他后面的几个人来说太吃力,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这些招式的副作用下,除非他跟非黑一样主动攻击,否则只能一直这样处于下风。
非黑知道,小小的气压,根本不会对留坠造成多大的伤害,所以当他扫出气压的同时,看见留坠将所有气体收掉,他冷冷一笑,一眨眼,结界里的空气完全被净空,连一点点的气体都没有。
留坠将刚刚收掉的气体放出,但他知道,非黑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将这些气体再度收掉。
非黑的目的是后面那几个尚未进化完全的初始能力者,在还没走到他们这一步之前,朔华他们都还需要空气来维持生命,而且真空的世界,会让身体里的空气向外突破,内脏从七窍爆出。
但两人没料到,气体一放一收的速度,只是一念之间而已,而朔华如今的能力,又何尝不是一个念头转过?
在非黑的大结界里,朔华同样设了一个小阵法,将他们站立的位置隔绝成另外一个小空间,因为非黑没发现他的动作,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没想到要用力量直接破除朔华的阵法。
留坠大笑出声。
朔华的动作虽然只能抵挡非黑很短的时间,但是因为这些小动作,留坠自己便不用出手攻击非黑,在援手来临之前,他都还不算犯戒。
“非黑,我劝你别试了,你以为我会只有一个人过来吗?不用多久,涛殄他们就要过来了,到时候,你最好有借口可以解释你现在的行为。”
趁着说话的机会,万物赖以生存的空气,不断的从留坠身上每一处释出。
朔华发现,留坠像是在制造空气,周身微微地散发着光芒,朔华可以感觉到在光芒四周的气体,越来越浓郁。
这种奇特的变化,其它几人也可以感觉到,彷佛留坠是故意要让他们看见他做了什么。
精光闪过朔华的双眼,他明白留坠不但是在缓和非黑的攻击而已,他一直都在教导他们进步的方式,也暗示着拥有钥石的最后又是什么。
“我不需要解释。”
“你需要解释!”
一个比非黑声音还要冷酷的音调,在第一个字发出时,破掉了非黑的结界,草原马上卷起大风,四周的空气,不断朝原本的结界中心补充。
留坠身边出现了四个人,每一个人的打扮都非常有特色,朔华可以猜出,他们都来自不同的星球或世界。
“我记得规定里说得很清楚,除了定点分身之外,不得用其它的方式来干预初始领域里能力者的自我发展,我知道你这个人自我**过剩,所以你在定点分身周遭干的好事,我们可以偶尔忍耐……但不代表我们会一再姑息。”
一个面目彷佛万年始终蒙着一股雾气的女子,声调里有着非常的不满。
她刚刚已经招出在这个初始领域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件,整个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非黑犯戒的行为,这让她异常不悦。
她可没忘记当年自己还是初始领域者时,就曾经遇过像非黑这样的人,那时她的同伴几乎全部都死了,原本约好要一起走到最后的同伴,因为这种人而死,就算岁月累积万千,她依然忘不了当时的那种痛。
一开始发话的男子,摆手先阻止他们之间的谈话,转身看着朔华他们。
“现在是我们来解决就可以,你们趁现在快走吧!否则以这家伙的个性,我难保他不会在突然间出手,虽然我们不可能怕他,可是你们现在依然太弱小,经不起任何一点万一。”
“依然太弱小”这几个字很难入耳,可是朔华他们也只能承认这事实。
朔华朝远方的扎克等人挥手,跟留坠等人点头致谢,接着驾马快速地经过这几个实力可怕的家伙身边。
看着留坠,天籁突然漾起灿烂的笑脸,大声对他呼喊着“谢谢”。
天籁知道,留坠才是这群人里,恩情最重的那一个。
因为这原本都不关留坠的事,但是他干预了,因为有留坠,朔华他们才得以保住性命,不但如此,留坠还趁机教了他们一点点东西。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懂,可是她知道,留坠刚刚教导的,绝对会是最重要的关键。
留坠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会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感谢,他看着天籁灿烂的笑容,和朔华转头间的一个挥手致意,心里突然暖了一下。
在上面的世界已经待了太久,他竟然差点忘记“帮助”这个小小的动作,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
看来,就算自己因为这次的介入而犯戒,光是为这些发自内心的感谢,他也无悔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所有人都很沉默,谁都不喜欢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恢复最快的人是扎克,他跟朔华他们已经相处有好一阵子的时间,早就已经习惯这种输人一等的感觉,而且他也看过非黑的本事。
那个男人在一眨眼间就毁了两个女孩的希望,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些和非黑一样拥有同等能力的人而已。
“他们……是我们所谓的神吗?”
扎克让马匹随着自己的步调行走,整个人也随着马背慢慢的晃啊晃的,好像顺便让脑袋这么晃一晃,身体里的压抑就会好一点。
“不,你们口中所谓的神,是我们这一种人而已,他们,用我们的说法,就是众神之神。”
在传说中,宇宙间拥有一个创世之神。
中国神话里的伏羲、女娲、盘古,又或像是西洋的宙斯等等,他们是最远古的神祇,开创了整个天地,然后也创造了人类万物。
其后的神祇,像是二郎神、阿波罗这一类,他们各自拥有自己的辖区,有的善战,有的管众生善恶,有的掌握日月升落。
目前朔华站立的位置,就像是二郎神这一种阶级。
留坠暗示的动作其实很简单,他用他的方式,创造空气给他们看,意思是说,朔华他们掌握的,不过是一个世界的万象,之后他们前进的道路,则是创造这世界的万象。
这听起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原来他们需要的,是更多的创世者。
怪不得留坠会说这个世界是非黑所拥有的……
现在脚下踏的这一块大地,跟他们说话的扎克,和他们一起生活的这些人,都是非黑创造的吗?
朔华实在不想承认非黑那种人可以创造出如此美好的世界,这里的东西千千万万,哪一样不是必须费尽心思去设想?
但,如果说这些事物并不只是非黑一个人所创造的,那么事实究竟为何?
“一个人想要一次全部都想通,是不可能的事。”
树海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他的手脚都化出一部分细枝缠绕住马身,所以不管怎么坐、怎么躺,都不用担心会被摔下去。
只是树海还是怀念脚踏实地的生活,还是能够在土壤里生根,才是最愉快的事啊!
“我没有如此奢望,我只是试试。”
“那就好,免得越想脑袋越偏激,要是又跑出一个非黑来,那还真的是……”
任凭树海努力的将水分来回输送,还是想到不任何可以替换的字语,反正朔华懂就好。
“你已经是一棵树了,树海。”
朔华看着树海,露出微笑。
“啊?”
“他的意思是,你已经是一棵树了,如果连脑袋都不多动一点、多思考一点,那就跟一般的树没什么两样了。”
天籁非常习惯性地帮朔华解释。
另一边的冷暮看了天籁一眼,不晓得是为她接下来的日子感到默哀,还是觉得这个女人的脑袋好像有一半很聪明,但是另外一半却是呆的。
天籁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冷暮的目光?
现在她的观察力可比冷暮好,可以说四方八面的事物都逃不过她的脑袋,只是这是一项非常费力的动作,所以她无法毫不止息地使用。
“你以为我真的喜欢当翻译机吗?”
冷暮没有说话。
“没有人喜欢当翻译机,但是如果可以让更多人了解你们的思想,可以让意义传播更远的话,我不介意担任这样的角色。”
天籁充满自信地看着冷暮。
的确,在能力上,她也许没办法像这些男人一样突出,个性上,她也不像妲塔那样惹火,可是天籁有着自己的信念。
不管这样的信念能不能让自己快乐,只要可以让别人获益,那就够了,她可从来没奢望自己多么莫测高深,也不曾想过当一个人尽皆知的伟人。
很难得的,冷暮开了口。
“我并没有觉得你傻。”
冷俊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这让冷暮看起来更人性化一点,也更增添他外貌本身所给予的魅力,即使是已经相处很久的天籁,也忍不住为着冷暮这种类似温柔的笑脸而心动。
“不觉得我傻,为什么那样看我?”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朔华,慢下马匹的脚步,退到他们两人之间,这次,他也想试试看当一个翻译机的角色。
“我想冷暮一开始看你,其实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你这个女孩很好’的意思,并不是笑你傻。”
冷暮总是在背后看透一切,自然而然,他会慢慢了解天籁为什么甘愿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所以他看着天籁的眼光,才会有那么一丝意味在。
朔华把话说得太明白,害本来就心怦怦乱跳的天籁,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再说朔华眼中赞许的威力,配上他的脸,威力一点都不比冷暮减上一分,天籁怀疑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就像快要滴血一样。
“谢谢。”
天籁最后就只剩下这两个字可以回答。
“我觉得,这是我们要跟你说的……谢谢、谢谢——后面那一个道谢是帮冷暮说的,连我都不敢奢望他会多说这两个字。”
朔华突然感觉到一个冰冷的大掌贴到他的脖子后面,一股诡异的力量,从脖子渗透到肌肤底下。
他回过头,看到冷暮朝他眯起的眼。
要是其它人的话,一定会被冷暮现在的目光跟正在做的事给吓得全身发抖,但朔华不是其它人,他懒懒地朝冷暮一笑。
“我的身体有哪些部分跟你不一样吗?最近跟祝融他们融合有一段时间了,可能稍微有一点不同。”
天籁一开始真的被冷暮的动作给吓到,还以为冷暮一个不爽,说不定要灭了朔华哪一个部位意思意思,不过后来一想,冷暮之前就已经不晓得跟朔华碰触了多少次,要了解的、要分析的早就已经透彻,要是真的想分解掉朔华的话,哪容得朔华还有说话的机会?
根本就是白担心。
“你的身体,量的部分开始减少。”冷暮简短的说,这一阵子冷暮都有帮朔华观察。
而冷暮刚刚,的确是想吓朔华一下,这种难得在脑子里冒出的主意,冷暮向来都是想到就做,因为他不想错失任何一种他过去不曾试过的动作跟情绪。
不过看到朔华充满信任的眼光,冷暮原本一开始的想法,全部成了一点点温暖。
这一点点的温暖,好像慢慢的把冷暮变得更像这些人一点,也许有一天,他也会露出跟朔华同样灿烂的笑颜也不一定。
“量的部分减少,能的部分增加?”
祝融跟共工的型态,其实是一种能的聚合。
祝融是热,热到了极致成火,而共工则是冷,因为冷的气息而聚水,不但摸不到甚至看不到,只要他们达到最衰弱的时候,几乎无形。
现在他跟祝融和共工他们一起分享身体,彼此将获取不同的部分,他们得到质,有一天,会像人一样有身体可以碰触,但是相对的也可以被伤害。
而朔华自己,则是会开始接近祝融跟共工他们的型态,不完全一样,可是会和原本的自己不同。
“那你现在不是人了?”
天籁好奇的伸手摸摸。
一样温温的有弹性,好像跟一般人没什么不一样。
“没那么快……放心,我现在还懂得怎么吃喝拉撒睡,况且,所谓的‘人’,只是个名词,我觉得它的意义可以更加广泛一点——凡是拥有智慧的个体,并且懂得辨别是非者,皆可称之为人。”
天籁笑了一下,不否认这样的说法。
“象形文字里的人,必须要有两只脚。”
朔华翻翻白眼。
灾难过后,人如果不开一点无聊的议题,好像就无法平静内心的冲突?
“放心,我要是真的变成像祝融或是共工那样,会记得帮自己拟态出一双腿的。”
“……你们的对话已经无趣到一种境界了。”树海完全听不懂。
什么是中国?什么是象形文字?
天籁跟朔华两人相识一笑。
远方的天空,落日渐渐没入地平线下。
第六章拉拉
风和关内,最*近边关的小镇就叫风和镇。
风和关跟雷震关两个峡口距离不远,快马奔驰不休息,大概一天半的时间,但这样的距离,在武腾国的内部,就分成了两个州。
因此,即使不远的地方就要开战,但是两个地方居住的人民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即将开战的那一头,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即使在屋子里,也将武器放在随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到时候真的守不住关卡,他们也会奋起保护家乡。
而另一头,虽然内心并不安稳,但是却想着以他们菲嘉**队的实力,这一次武腾国的攻击,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他们一定会被遏止在关口,绝对不可能波及到他们已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土地上。
但不管如何,贩卖武器的兵器铺生意最近好得不得了,即使是小小的匕首也都全部卖光光,铁匠每天光是打造这些武器,连思考敌人打过来该怎么办的机会都没有。
“拉拉,你要不要喝点汤,天气冷了。”
葆拉端着刚煮好的鸡汤,打开窗户,朝外面正在教导着年轻人怎么对付敌人的拉拉叫了一声。
葆拉,有着一张纯朴温柔的脸庞。
在拉拉来到这个小镇之前,葆拉可是镇上最美的一朵花,在拉拉来了之后,她显然逊色不少。
不过,凭借着葆拉温柔的个性还有厨艺,许多驻守在此的士兵,仍是将她的身影牢记在心,就算有了拉拉,葆拉的地位一样牢固不可动摇。
“谢谢,再等一下就好。”
拉拉手中长剑稍微歪了一点距离,伸出自己的手,突然贴在少年的剑尖上,顺着挥舞出来的剑势多推上一点力气,原本画出的弧度变得更加顺畅,砍在练习用的木头上时,竟然直接砍断了靶子,切口平滑,完全没有任何被阻碍的痕迹。
少年看着自己的剑,张大了嘴。
刚刚那一剑,竟然比砍刀的威力还要惊人?
而且,拉拉的手,快到他的双眼都看不清楚——
刚刚少年还怕自己会砍断拉拉的手指,现在才知道,拉拉将所有的力道跟剑势,都看得有多么的清楚。
“懂了吗?”
拉拉轻声询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因为刚学会情感,因此拉拉失去凌和遥的悲伤,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已释怀。
但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忘记那时候的痛楚,相反,拉拉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正因为如此,现在她才能露出如此自然的笑容。
好像……当凌和遥离开之后,她们的情感便附加在拉拉身上一样,慢慢的,拉拉懂得如何去控制,也懂得为什么情感会那么无法捉摸。
和凌她们相处的时间里,拉拉了解到那两个女孩子的善良和热心,于是在来到这个看起来温暖的小镇之后,她为自己找了个地方落脚,然后开始学习过去的遥她们过生活的方式。
看到人打个招呼,给一点温暖的笑容,发现有人哭泣时,选择上前帮助,或是待在一边,听着他们述说所有的不愉快。
然后拉拉发现,人类的情感真的好丰富,有哭、有笑,有快乐、有愤怒,有满足、有不甘,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拉拉开始明白为什么凌和遥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懂了!拉拉,再教我下一招好不好。”
“贪多嚼不烂。”
教导别人学习的过程里,拉拉有自己的坚持。
她的身体一半可是由电子控制的,当看着少年出招时肌肉的发挥、跟每一次动作间的角度,就可以知道这招是少年是否熟练。
所以,不管是教导剑术或是教导学识,拉拉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老师——镇上的父母们都这么觉得,所以拉拉来到这小镇才没多久,就获得所有人的信任,放心地将自己的子女丢给她学习。
“我知道,但是我并不是贪多……拉拉,明天我就要到城防那里报到了,这几天,武腾国的军队已经先后攻击了两次,这代表着战争即将开始。
“我决定明天就去帮忙,成为菲嘉军队的一员,所以可能不会再有时间来跟你学习……如果可以将后面的部分教导给我,那么我在城防那里的时候,有空就可以练习,绝对不让你失望。”
少年记得拉拉刚来到小镇的时候,小镇上的恶霸故意欺负葆拉,全小镇上的青少年都非常的愤慨,但是他们都知道那恶霸的刀术很强,就连军队里的士兵都胜不了他。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着抵抗过,哪一次不是被打的全身骨头都断了,之前还有有人被打死,所以每个人都在心里犹豫。
但,就在葆拉的袖子被扯破那一刻,再也没有人记得那个恶霸有多么厉害——连少年在内,马上就有五个人冲上去想要救人。
拉拉的动作比谁都还要快,他们的脚步才刚踏出一步而已,眼睛就看到拉拉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恶霸前,一手抓住恶霸抓着葆拉的手往旁边一扭,修长的美腿接着横扫过恶霸的膝盖。
当恶霸倒地时,拉拉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剑尖正好落在恶霸的脸颊旁边,吓得他屁滚尿流。
如果光是这样,少年还不会那么佩服拉拉。
没多久之后,逃走的恶霸就领了一堆人来找碴,但是拉拉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取出长剑,手腕轻轻一挑、一挥、一划,眨眼间,所有坏人手中的武器都掉落在地,握着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腕,没命地往来时的方向逃跑。
坏人总出场时间,五秒。
那时候,少年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就已经站在拉拉的面前,说着要拜师的话。
拉拉果然收了少年当徒弟,只是不准少年叫什么“师父”或是“老师”这一类的称呼,只准少年叫她拉拉。
只要能学剑,叫什么都没问题,反正有个伟人说过:“尊敬是摆在心里,而不是摆在膝盖上面。”
因此,拉拉教导的时间,少年绝对不会迟到,每一次都是最先来的一个。
当然,最先来有不少好处,光是葆拉请他稍等一会时的小点心,就让少年吃的口水差点流到下巴。
这一点好处,少年当然不可能说出去,以葆拉点心的受欢迎程度来看,要是让其它人知道了,下次他不但当不成第一个,说不定还会变成最后一个。
“但是你的剑还没学完,你才十五岁,不是吗?”
拉拉对有些不合规定的事情,还是不太能够理解。
就像现在,她也不太懂,为什么少年明明还没有到参军的年纪,却要去城防帮忙守城,那不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依照她脑海中的数据显现,在这种时候,死的机会相当的大。
人类应该都喜欢活着,为什么现在,却热切地想去送死?
“战争的时候,参军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拉拉,我学剑,就是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如果这次武腾国的军队打过来,我一直想守护的故乡就不存在了,所以我必须去,我想要用我的力量守护这里。”
“就算这样可能会死?”
少年肯定的点头。
“但,活着很重要,不是吗?如果活着,你可以好好的去看这个世界,好好的去记得每个跟你相处过的人。”
拉拉不懂为什么他要放弃生命,这些都是凌跟遥当初那么想要得到的。
听到拉拉的话,少年笑了起来。
别看拉拉好像什么东西都懂的样子,在情感这一方面,好像总是少了一根神经,此时,少年觉得自己比拉拉还要更年长一点。
“拉拉,我去守城,并不是因为我想死好吗?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武腾国的军力跟目前菲嘉国守边防的兵力相比,再加上刚进入军队只能成为小兵的情况下,根据计算,死亡的机会超过百分之八十二。”
拉拉的回答,是最精准的计算,口气斩钉截铁。
少年傻在那里。
“好吧!目前的兵力的确是很危险,但是,这是一种希望,你懂吗?”少年叹息,撇嘴看了拉拉一眼。
拉拉说的那么正经,让他原本满肚子的希望一下子被打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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